小潭忙反应过来, 是自己方才提到李时, 惹姑娘想起伤心事了。
她轻拍了一下嘴巴, 有些懊恼。
姑娘好容易从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出来, 自己还偏偏要提,这不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吗?
“姑娘, 我......”小潭咬着唇,去拉王恕意。
王恕意抬头,冲小潭笑笑, 捏捏她的脸,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走过去,在清荷手腕处放了一方手帕,朝许太医道:“太医,请吧。”
许太医一直在一旁捋他的胡子,听见这话,方起身行礼,复又坐下,开始给清荷诊脉。
王恕意拉着小潭到一旁坐下,喝着茶等结果。
小潭有些担心,两手撑着腮,不住往那边去瞧。
王恕意觉得有些好笑,倒了杯茶放在她手里,“只是替清荷看病而已,你怎么这么紧张?”
茶杯温热,小潭拿起来暖着手,叹了口气:
“清荷姐姐这几日睡得更差了,先前还能睡一两个时辰,这些日子,竟是整宿整宿的睁眼到天亮。我白天问她,她还不说实话,可我知道,她这些日子,没一天睡得好的。”
王恕意微微皱起眉头,她扭头去瞧清荷,见她眼下的乌青比前几日更重了,精神头也不似从前那样好。
她捏紧了手心,她在那管事儿子家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李家,孟氏,这些人,又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那边许太医已经诊断完毕,他又问了清荷几个问题,便起身去写方子。
他将方子写好后,交给小潭道:“按此方抓药,一天两副,先吃上一段时间。”
小潭点点头,去了。
王恕意上前,面带急切:“太医,清荷她......”
“夫人放心,并不是什么大病,清荷姑娘与夫人前些日子一样,有些郁结于心罢了。只是她要比夫人您更为严重些,还是要重视,若长此以往,势必会掏空身子,到时恐有油尽灯枯之态。”
许太医恭敬回道。
王恕意点点头,看向清荷,有些担心。
她朝许太医道:“多谢太医,往后还要多多麻烦您才是。”
许太医缕缕胡子,拱手道:“这是应当的。”
王恕意没再让他给自己和小潭诊脉,便送他出去了。
她回屋拉着清荷的手,轻声问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清荷叫她这样一问,眼睛立时红了,顷刻便掉下泪来,只是摇头不说话。
王恕意见她如此,也忍不住开始流泪。
她紧握着清荷的手,轻声道:“好,你不想说,便不说。”
她拿帕子擦掉清荷的眼泪,“你这些日子只管歇着,好好养身体,别的事别管,啊?”
清荷刚要摇头,王恕意便道:“你若不听,我若回钦州了,便只带着小潭,将你留在这儿,不带你了。”
清荷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也不伤心了,拉着王恕意问道:“回钦州?姑娘,真的吗?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出来这么久,也不知家里的父母怎么样,是不是又长了几根白发?
王恕意一愣,她也不知道,父亲冤情未申,她能回去吗?
不过,为了安慰清荷,她还是笑笑,朝她道:“很快,所以你安心养身子,别到时回家了,让父母二老见着你病恹恹的,那便不好了。”
清荷连忙将眼泪擦掉,喜笑颜开,点点头:“哎!”
王恕意瞧着她高兴的模样,心里有些发酸。
她们离开家,就像水上漂泊的浮萍,大浪一打便散了。
可身为女子,总要嫁人,哪有安定的时候呢?便只能期望着与自己共度一生的那人,能做一根可以供自己依靠的浮木。
可惜,她们两个,以前都没有这样的福气。
王恕意轻叹了口气,一时心里空落落的。
*
晚上,沈楼来看王恕意时,见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正拿着什么东西发呆。
他在门口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听见,
沈楼静默了一会儿,大步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侧脸去瞧她手中拿着的东西。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清那是他当日带着她到西街时,在那买的两个泥娃娃,是照着他们两个人捏得。
沈楼眼光微闪,伸出一只手从王恕意手中拿过那个女泥娃娃,仔细看着,笑道:“真是像你。”
见手中的泥娃娃被拿走了一只,王恕意才回过神来,立时往一旁看去,见是沈楼,方放下心来。
“做什么这样神出鬼没的,吓人一跳。”王恕意抚着心口,轻声道。
沈楼挑了一下眉毛,拉着她的手,笑道: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方才喊了你半晌,你却始终不理,我还在想,近日做错了什么,惹了夫人生气不成?若有,还请夫人责罚我吧!”
王恕意第一次见这样的沈楼,有些新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堂堂伯阳侯,也有这样贫嘴的时候?”
沈楼见她笑了,便道:“伯阳侯不贫嘴,夫人的心上人贫嘴。”
王恕意一愣,登时羞红了脸:“侯爷,你,你......”
却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楼拿着那个像王恕意的泥娃娃,对着它问道:“难道我不是你的心上人?”
泥娃娃没有回答。
王恕意羞的站起身来:“我去给侯爷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