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正室,更应该大度才是,你两年不能生养,我让时儿迎莲儿进门有何不对?你却暗中妒忌,往她身上泼脏水,我李家怎么娶了个你这样的妒妇进门?!”
王恕意要紧牙关,缓缓道:“婆母,儿媳已经说过了,万安寺里周表妹之事,我......”一滴豆大的泪珠从她眼里滑落,“没有撒谎,婆母若不信,儿媳也无可耐何。”
她又道:“儿媳愚钝,惹您生气,是自身之过,与我父亲母并无干系。”
孟氏站起身,一只手指着王恕意,气道:“好!好!好一个并无干系!”
她随手拿起一个茶杯摔在地上,王恕意直着身子来不及躲避,碎瓷片和未饮完的茶水,一并溅到她身上。
屋里的丫头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孟氏横眉对王恕意道:“你那毫无干系的父亲,今日可是在圣上那参了宫里的娘娘好大一本!出了好大的风头啊!”
宫里的娘娘?李婕妤?
王恕意张开嘴巴,愣住了,父亲......参了她。
王恕意茫然抬头,自小在家,父亲除了请先生教导她大家闺秀所必须学的琴棋书画外,还亲自教她为人的大道理。
父亲常说,无论是为官还是当一个普通的百姓,只要是人,都须得持身中正,方对得起天地祖宗。
因此,她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她知道,父亲此举定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王恕意朝孟氏磕了个头:“婆母,虽是不知父亲为何要这样做,但父亲为官一向秉持中正,不知娘娘是否言行有所不当,才使父亲——”
“啪——”,孟氏上前直接扇了王恕意一巴掌。
王恕意耳朵嗡嗡直响,左脸渐渐感受到痛意,她慢慢伸手去摸,感到一阵发烫。
孟氏指着王恕意,骂道:“我李家有亏待你们家吗?你可真是和你父亲一样,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惯会给人捅刀子!”
王恕意跪在地上,捂着脸不语。
孟氏往榻上一坐,指着身边的两个丫鬟:“你们,去把她架到外头的青石板路上去,让她跪上两个时辰,长长记性。”
那两个丫头面上露出不忍,但不敢违抗孟氏的命令,一人架起王恕意的一条胳膊,把她拖到外头去了。
青石板又硬又冷,王恕意的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府内的丫鬟小厮不时经过那里,带着同情或者嘲笑朝她看去。
跪地时间久了,王恕意的嘴唇开始发白,接触石板的膝盖钻心的疼,她想站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父亲”她模糊着眼睛,喃喃道,“我好想家......”
她想念母亲温暖的怀抱,想念弟弟的喊姐姐时的笑脸,甚至想念犯错时父亲打她手掌的戒尺。
她双手攥紧衣袖,止不住地颤抖。
两个时辰,真是好长啊。
“姑娘!”清荷和小潭奔着跑到王恕意身边,跪在地上,搂着她的身子,眼泪止不住的掉。
清荷揉揉王恕意发冷的双手,把她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哭道:“姑娘!咱们回去!”
孟氏听见声音,早从屋里出来,冷声道:“这才跪了半个时辰,谁让你们带她回去的?”
小潭忙道:“侯爷说的!”
孟氏一愣,什么侯爷?
“李大人,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不远处,一个身穿深蓝锦缎长袍的男子,朝一旁的李元笑道。
李元站在那里,一脸尴尬。
第10章
已近深秋,李府里满园的植被都已发黄,秋风一吹,偶尔几片叶子飘然落在地下,叫人看着,总觉得满目皆是一股萧瑟之感。
此时,孟氏的清心阁外,原本正在洒扫庭院的下人们,一个个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三五聚成一堆,正在捂嘴小声谈论着什么。
孟氏听见远处有人说话,一张满是怒意的脸忙向那人看去,随后,她面色猛然一变。
竟是伯阳侯?!
她虽常年处在深宅大院之中,但因李婕妤受宠,她也沾了些光,往宫里的宴上去过几次,自然识得沈楼的面孔。
他怎么会在这里?孟氏瞬间有些心慌。
若是被旁人碰见了她处置儿媳,顶多是有些尴尬,但沈楼可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身为皇上皇后的养子,他从小养成了一副桀骜的性子,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若是他要为王恕意出头......
她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李元早已到她跟前,转身朝王恕意道:“不必再跪了”。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王恕意,吩咐清荷和小潭:“带少夫人回去!”
说罢,便瞪了孟氏一眼,教外人撞见他家苛待儿媳,真是丢人现眼!
孟氏目光躲闪,忙低下了头。
清荷和小潭听了李元这话,喜不自胜,虽然方才伯阳侯已经发话叫她家少夫人起来,但他毕竟不是李府的主人,不如李元的话来的名正言顺。
两人一手抬起王恕意的一条胳膊,慢慢往流霜居走去。
长时间的跪地使得王恕意的膝盖疼痛不已,她经过沈楼身边时,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沈楼的眉心骤然一跳,衣袖下的手慢慢纂成了拳头,眼睛里闪过几丝狠厉。
他身后的李时瞧见王恕意的狼狈模样,神色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