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对秋聿之的时候,他仍是笑着的:“你不是一直想回去么,我成全你不好么?”
秋聿之哑口无言:“可是、可是……”
赫连蔚勾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到自己怀中,凑在他耳边说道:“别可是了,我才不要让步。以前我便知道,只要我同意让步,你就会离我而去。”
他长叹一声,秋聿之内疚不已,却无法反驳。
赫连蔚又道:“你总问我愿不愿意撒手这一切和你离开,我现在告诉你,我一直这么想。只是有些事情并非你所见的那般,我这个将军表面光鲜,背地里却群狼环伺。”
他温柔而细致地对秋聿之解释着,解释说他母族式微个人却太过耀眼,他的皇兄皇弟一直盯着试图拉他下马,即使赫连蔚并不执着皇位,他的兄弟们却不会轻易相信。
龙甲城密藏本就是十分棘手的宝贝,位置太过敏感,摩兰国和中原为此一直在拉来扯去,这是个烂摊子,被刻意推给了赫连蔚。
彼时赫连蔚孤身一人,不耐在宫中与手足用阴谋诡计相争,也无所谓接手这烂摊子带来的结果是好是坏。坏了在父皇心中的形象也可以,这反倒和他心意,免得父皇总夸自己拉仇恨。
可又怎能料到,来到此处后他遇见了个中原的小可怜。
一日复一日,赫连蔚沉沦其中,越发想要摆脱那些束缚,只和他心爱的人驰骋戈壁再不管俗世纷扰。
可也因为此,他不能再得过且过,须得把密藏一事办好才行。
赫连蔚身边有个得宠的中原人这件事不是秘密,很多人都在盯着他,只望他犯错。赫连蔚知道,自己一旦在密藏一事上失手,就可能被扣上勾结中原叛国的罪名。
自己贵为皇子再加上先前的功劳无论如何性命总是无忧的,秋聿之却绝对会被施加酷刑以堵悠悠众口。
就算自己并没有太大错处,他那群好兄弟也会努力添油加醋,让自己不得翻身。
赫连蔚想把此间事了结,便带秋聿之离开,他要与他成亲结为夫夫。
届时自己有大功在身,父王总不会太过为难阿秋,兄弟们也会因他娶了一个男人而不再仇视他算计他。
他会带着秋聿之离开皇都,远离一切纷争。
这是对秋聿之最安全也最能给予他地位的做法。
赫连蔚不是爱夸海口的人,他不想给予秋聿之期待又让这期待破灭,故而始终不曾承诺。他要等自己做到了,等那一日当真到来,再用铺天盖地的情话哄他的阿秋开心。
只可惜,赫连蔚计划的再好,也不能一帆风顺。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赫连蔚叹息道:“可惜男人怀才如女人怀孕遮也遮不住,不如我也不会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些事情就好解决了。”
秋聿之满是担忧心酸与甜软,被他这一说忍不住笑了一下。
“多笑笑才好。”赫连蔚去抚他的发,说,“我现在身体虚弱,不能护你周全,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心头肉,我看顾不到的时候,难免会对你下手。你离开此处更安全。”
“你总这样,就不能含蓄些。”秋聿之知他不是不要自己,反倒更加难受,他道,“你让我离开,我放心不下。”
赫连蔚道:“你留在此处,我同样放心不下。我会派人护你藏匿起来,那龙甲城主不是个好的,你不要信他。”
秋聿之顿时心虚又惊讶:“你、你都知道?”
“我又不是傻的。”
秋聿之愈发难受:“你何时能好?”
“快了。”赫连蔚安慰他,但实际上,他这一病没头没脑,谁也不知会不会好起来。
这一病一伤,只温存了片刻,便不得不分开。
知晓秋聿之有个胞弟在龙甲城主手里做人质,赫连蔚也道自己会想法命人救他,让秋聿之安心到乡下藏匿一段时日。
秋聿之裹上披风,被赫连蔚的一个心腹趁夜送走,他们本是绕开了龙甲城的。
却不料在半路被中原士兵包围了。
秋聿之和那心腹面面相觑,皆不知为何,明明为了安全,秋聿之离开一事只有三人知晓,怎么这龙甲城却得了消息。
心腹只有一人,负重伤,秋聿之被带走,见到了白衣的龙甲城城主。
城主道:“秋公子,别来无恙。”
秋聿之蹙眉:“城主大人,此为何意?”
城主道:“外面危险,我将你带回来保护不好?”
好或不好又如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秋聿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现下自己被带了回来,恐怕城主有特殊的消息渠道,赫连蔚说会派人将弟弟救走,此事不一定能成。
秋聿之心思百转,不卑不亢道:“城主先前与我立约,只需我帮忙美言,如今赫连蔚病弱局势暂缓,他亦厌烦于我,暂无我出场时机,可否算是完成约定?”
城主便道:“算是吧。”
秋聿之一喜,想要提出带弟弟离开,他清楚天上不会掉馅饼儿,也不说让城主送两人回江南的事,只要他能和弟弟离开此地即可。
摆脱了龙甲城的控制,他才能安心等赫连蔚病愈。
那城主却微微一笑,说:“但我还有一件事,要托付给秋公子。”
秋聿之暗中攥拳,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若自己果真是个可有可无的吹枕头风的男宠,城主又怎会费心派人去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