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说道:“对于教会,也有很多人在事后进行了反思,起初大家以为艾德姆早已被凯尔威暗中杀害,他拷问艾德姆的踪迹,只是发动袭击的一个借口。但在他放弃找寻之后,教会却相信,艾德姆是真的消失了。”
因为他开始了疯狂的思念,不老不死的血族,固执地想要将记忆留存,他开始学习画画,一张又一张,将记忆中的人保存到纸上。
同时在这个世界四处游走,如同一个找不到归处的游魂,漫无目的,在黑夜中茫然梭巡。
他的画技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越发纯熟,笔端的思念便越发的浓重,他的癫狂与痴迷全部都映衬到了纸上,纸上的人笑的越开心,他便越觉得痛苦。
终于,凯尔威无法再继续忍受这种疯狂思念却永远触碰不到的生活。
他回到了庄园,回到了这个让他感到痛苦也感到过幸福的地方,紧接着,他便进行了长达七百年的沉睡。
“传说中没有感情的血族,爱上了刺杀他的人类。”罗杰说,“这件事是不是很可笑?但想到本该夺走他生命的人类,却也爱上了自己的任务目标,我便觉得,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发生第二次为好。”
“那如果已经发生了呢?”
罗杰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秋,人类是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的存在。”
“可我却觉得,人所吸取到的最大教训就是,人根本不会吸取教训。”
“秋!”罗杰的声音带上了肃然的怒意,“难道你想告诉我,你和曾经的艾德姆一样,爱上了一个血族?”
秋聿之说:“亲爱的罗杰,我想不出自己不爱他的原因,毕竟他实在是太好看了,又有钱。”
只给底层发基本工资的抠门教会无言以对。
在罗杰愤怒的喘息声响起的时候,秋聿之及时挂断电话,以免自己的耳朵遭受折磨。
他看着窗外迷离的灯火,忍不住去想艾德姆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和自己长得一样,脾气也一样吗,毕竟是同一个人,只是记忆不同。
随着接收到的艾德姆的信息变多,秋聿之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能理解他了。
他的痛苦,他的快乐,他的为难……秋聿之是可以理解的。
而自己与他最大的不同,或许就是自己本是另一个世界来的观客,无法代入真实的从小被教会养大的孩子的想法。
他可以理解,但无法代入。
秋聿之回身,推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瘦高的黑发血族。
有着青空一般澄澈眼眸的少年笑问:“阁下,看起来您似乎听了很久,怎么,对您听到的东西还满意吗?”
茵塞姆用极为扭曲憎恨的眼神看着他,双手攥在一起,发出了格叽格叽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打听那么多。”
他向前一步,将秋聿之逼的后退一步,身后的门被带上了,砰地一声发出声响。
“阁下,您想做什么?”秋聿之挑了下眉,扬高了点声音说,“殿下不是警告您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吗,难道您想惹殿下生气?”
“殿下不会发现的。”茵塞姆冷声道,“不久之前,这个房间进行了隔音处理。”
秋聿之皱眉沉吟片刻:“嗯……原来如此。”
看着面前人类这种毫不恐惧,淡然自若的模样,茵塞姆便觉得极为可恨,他猛地伸手抓住秋聿之的衣领,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算在今晚做什么,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所以呢?您打算对我怎么样?”秋聿之挑眉。
茵塞姆抓着衣领的力气格外大,尖锐的指甲将布料划破,激动的手差点将秋聿之的脖子也划破。
他忍不住诉说自己的心愿,看着秋聿之的时候,似乎已经看到了心愿达成后的美好景象:“我会消灭你这个隐患,连同你的同伙,我会为殿下清除所有敌人,会让殿下回归他本该在的位置!”
“其实,我已经打算叛变教会了。”秋聿之立刻举手投降,“阁下还要杀了我吗?”
茵塞姆的面部表情狰狞又滑稽,他似乎没想到秋聿之会这么说,他的脸色变了几变,忽然抬手便将秋聿之丢了出去。
“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你不明白,您根本不明白……殿下,殿下怎么能因为一个人类而感到痛苦,产生犹豫?所谓的爱,都是虚假的东西……绝不可以让殿下被假象所骗,绝对不……”
秋聿之砸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哼,他伏在地上,低低地笑了起来:
“阁下,这才是真正的理由吧。我就想呢,既然已经决定动手了,又何必找之前的理由?您如果真是之前那么想的,怎么还会放任我接触殿下?阁下,您一定很失望吧,殿下又一次为人类所蛊惑,他将不再是最完美的血族楷模,他会被无数血族在背后指点,看啊,他竟然有了软肋,他不配接受我们的崇——咳!”
“住口!”
茵塞姆已经无法再继续听下去,他激动地抓起秋聿之的后衣领将他拎了起来,从那癫狂的表情来看,似乎恨不能现在就将他砸成肉酱。
“阁下。”被茵塞姆拎起的时候,秋聿之忽然问道,“一千年前,您也是这么杀死艾德姆的吗?”
茵塞姆高高举起的手停顿了,他的脖子如同机械制成,一卡一卡地抬起看向秋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