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聿之嘿嘿一笑,一脸不信。
凯尔威无言地看着他,用浴勺舀了一捧水从他的脖子上浇下。
秋聿之:“……”
凯尔威站起身,回身看他一眼,暗自下定决心,走出浴室来到酒柜前,取出一瓶平时不怎么喝的威士忌,当着秋聿之的面,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秋聿之:“…………”
凯尔威有些不稳,踉跄了一下,坐到了浴缸旁边。
他缓缓看向秋聿之,缓缓伸手舀了水,缓缓举起到高处,哗啦一声,兜头泼下。
凯尔威微微扬起嘴角:“看,洗澡。”
秋聿之呵呵一笑,彻底清醒了。
不知道凯尔威今天发的什么疯,反正他是快要气炸了,秋聿之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抱住凯尔威的脖子,便将其向水中按去。
“洗澡?好啊,要洗一起洗!”
最终结果便是两个人都变得湿淋淋的,拳头硬的是老大,凯尔威神情冷肃,将秋聿之的头毛揉的一团乱。
“洗完了。”凯尔威拥抱着水淋淋的秋聿之,将头靠在他颈边。
秋聿之泄愤似地拽他的长发,相拥的非人类却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那股味道消失了……”
“总算是闹完了。”秋聿之嘀咕道,“就不能消停点。”
“……了吗?”凯尔威大喘气。
秋聿之:“……”
凯尔威伸出苍白冰冷的指尖,颇有韵律,如同弹奏钢琴一般,在秋聿之的心口弹跳:“这里面,会不会还有。”
秋聿之皱眉,捧起他的脸,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咋回事,唯一能解释的也就是夏尔了,莫非是他刚看到了夏尔的身份信息,所以不开心了?
“我没有怎么。”银发美人慢慢摇了摇头,头发上的水点飞到水面,激起了一圈又一圈小小的涟漪。
“你肯定有。”秋聿之很确信,“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我又不能吃了你。”
凯尔威本就长有一双猩红的眼睛,这种可怕的瞳色,落在他身上却好像是玫瑰的花蕊一般只有美感,毫无恐怖之意。
而此刻,似乎是刚才两人打闹间眼睛沾了水,他的眼眶也跟着有些发红。
凯尔威歪了下头,唇角挂起了纯美的笑容,眼眸氤氲朦胧,口吻天真柔软:“如果能被秋吃掉,也很好。”
“……谢谢,我不吃人,更不吃血族。”秋聿之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醒醒!”
“我很清醒。”凯尔威迟钝地说道,“也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秋聿之诱问道,“说来听听。”
“因为等待,实在是太痛苦了,自己一个人,就会很痛苦。”凯尔威缓缓说道,“无论怎样做,事后都会后悔,永远都会去想去猜去揣测,阿秋到底是怎样想的,阿秋是否曾感到为难,阿秋是否也像我一样有过痛苦、悔恨,是否会因为我而感到一点点的犹豫。”
秋聿之说:“如果你说的,是一千年前的我的话,那么我想答案是肯定的。至于现在的我,我想,我不会再让你去思考这些问题。”
凯尔威:“哦。”
秋聿之:“???”
哦!就一个哦字!果然不能跟醉鬼认真吗!
凯尔威收敛了一点笑意,垂首,看着水中倒映的模样温柔而缠绵:“我已经不能再承担一次这样的痛苦了,无法再忍受这种经历了。”
秋聿之用指腹擦了擦他脸上的水珠,说:“不会的,不会再重复的。”
“嗯。”凯尔威轻轻点头,“即使是假的也无所谓,只是这一次如果是假的,请把我的一切都带走,无论是生命还是别的什么,只要不再让我重复一次过去,都可以。”
他向他发出了死亡的邀约,如同静水边沉默腐朽的花枝,美丽与颓败共存。
或许是因为,永生不死的黑暗生物,始终向往死于心爱之人的怀中,又或许是因为,他早已不再属于他自己。
在这一刻,凯尔威选择将自己交付给秋聿之,生还是死,忠诚抑或背叛,他将所有一切的选择权,统统交给秋聿之。
秋聿之听出了他话中潜藏的含义,他深深地拥抱着他,在他肩头咬了一口:“这样就有些犯规了,哪有这么懒的游戏玩家?”
凯尔威埋在他颈间,轻轻嗯了一声,这个醉鬼可能根本没有听清秋聿之在说什么,只是凭借本能在回应。
秋聿之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不过既然做出了这种选择,就一直相信我好了,要听我的,要乖乖的,知道吗?”
凯尔威顿了顿,转了转头,唇瓣贴到了秋聿之的小嫩脖子上。
“味道……”
秋聿之:“我已经洗过澡了!”
凯尔威大喘气道:“……还是要遮盖住才好。”
秋聿之:“啥?”
凯尔威直起身子,拉住他的手,眼神醉态朦胧,嘴里认认真真地说道:“洗不掉的,只能用我的味道遮盖住。”
秋聿之沉默片刻,猛地从浴缸中窜出去,在零点五米之外的地方,被凯尔威抓住手腕拽了回去。
……
夏尔第二次见到秋聿之,跟上一次隔了大约有一天半的时间。
秋聿之看起来更憔悴了,瞪大的眼睛一个不留神便要黏到一切,脚步虚软发飘,好像灵离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