筥儿才不怕她骂,当即兴高采烈地给她扣上了。完事,还得意地朝林采之的丫头秋云挑了挑小眉毛。
林采之沉得住气,秋云可不成,早气得脸色发红,跟那柿子片差不多。
手上多了条细细的链子。见杨陌又朝柿子片伸了筷子,盈儿实在忍不住拿起勺子就敲了那筷子头一下:“这我还想带回去吃呢,都叫你吃光了!”
杨陌笑起来,便转头默默吃元宵,一时见盈儿也吃毕,便指指那柿子盘,对那婆子道:“这盘子也一起送给我们吧。”
那婆子早收了常夏十倍的银钱,哪里会计较这个,自然满脸欢笑地允了,又讨喜道:“人常说好得蜜里调油,老婆子今日算是亲眼见到了。你们小两口呀,真真比我这蜂蜜红枣的馅儿都要甜呢。”
说得盈儿满脸涨红,赶紧起身。
杨陌倒是一脸镇静,只嘴角微弯,给常夏一个眼神。常夏忙又上前,给那婆子又加了赏钱。
这时林采之的元宵刚刚端上来,便只得一笑跟他们作别。
待看到盈儿一行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林采之才一推那碗根本没动过的元宵,脸上露出些怨愤的神色,骂秋云道:“你不说他不来逛么!”
秋云又委屈又愤恨:“殿……他明明是这样说的!姑娘!我真没骗你。你刚刚也瞧见了,他们……他们……”
到底不敢说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根本不给自家姑娘脸面。
林采之咬破下唇,半天冷冷一笑,抽出手绢擦掉血痕,起身离开:“来日方长。走吧,去乔家看看,咱们的黑鹦鹉是不是成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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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盈儿吃过元宵,浑身暖洋洋地,又觉得累了,便说不逛了,要回家。
杨陌脸色也有些发白,便陪着她,两人一路慢慢行去。
路上自免不了叫人指指点点。
盈儿拉低了帷帽,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猫儿般的大眼,路人的目光便都只集中在杨陌身上。一路上各种赞美艳羡之词不住飘进耳中。
“姐姐,这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真真好风仪。”
“哥哥,你看这位公子脸色雪白,身上衣裳也银光似雪,倒像只白鹭仙鸟般!”
“怎么娘给我说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人家娘就能替她挑个这般的好夫君呢!不公平!”
盈儿:……这可跟她娘可没半点关系。
一路到了乔家巷口,前面依然人挤人,盈儿便停了脚:“我要绕到后巷进门。你们……”
她想说不必再送,就听杨陌淡声道:“后巷人少,我既支开了乔檄,自然得负责到底。”
盈儿知道也拗不过他,便抬脚转向后巷方向,却突然听得前面一阵杂乱,又有铃声将将,接着有马蹄声响,身边人群乱作一团。她一愣,手腕上多了一只温热的大手,将她一扯,扑进一个坚实的怀中。
就见两匹黑马从人群中冲出,后头拖了架黑头红漆马车,险些撞到来不及跑开的路人。
这不是乔家的马车么?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出门?
就见后头滚浪般涌出一堆看热闹的人。
一片人声鼎沸的杂乱中,她听有人嚷道:“乔家死人了!”
第37章命案短短五个字,好像惊雷炸……
短短五个字,好像惊雷炸响,盈儿觉得自己没听清,抓住杨陌问他是不是也听见了,见他下颌点了点,她双腿顿时一软,若不是正被紧紧裹在斗篷里扶着,她怕是会一下滑坐到地上。
今晚家里只有沙夫人啊,母女亲情,哪里是嘴上说断,就能真断掉一干二净的?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伤害都变得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一想到沙夫人可能出了事,她就忍不住浑身颤栗不止。
似乎觉察到她的颤栗,坚实的胳膊更紧地缠住了她,耳边响起镇定如磐石般的声音:“别怕。凡事有孤。”
接着,就见杨陌又低声对常夏说了两句。
常夏一转眼混入人群中。片刻后,就见两道灰色的影子追着马车驰走方向飘去。
盈儿僵立了好一阵,等街上人群散得差不多,才勉强挪动步子,被杨陌扶着去了乔家后门。
看门的奴仆本来并不认得杨陌,可却都认得常夏,又见杨陌公然扶着自家小姐,便都知道他是谁。慌慌张张开了门,畏畏缩缩站一边,都拿眼看着盈儿,不知道该不该见礼。
盈儿哪里有心思计较这个,只颤声急问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却没人敢回,还是筥儿上前,指着其中一个相熟的,刚上头的小丫头让她来说。
那丫头因跟筥儿极熟,倒没那么害怕,便上前把事情经过说了。
原来盈儿他们一行前脚出门,后脚沙夫人就派了金璃来后门守着,要等柯碧丝回来。
哪知等来等去,一直没有消息,金璃便只好回了铁衣堂。
哪想到了戌时二刻,绿波竟披头散发冲到乔家正门,大哭大喊,说她家小姐没了。
门外本聚集了不少看灯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炸成一锅粥。
守仆哪敢耽搁,立刻放了她进去。绿波便飞跑到铁衣堂哭泣着告诉沙夫人。
沙夫人闻讯当即就晕了过去。
好在金璃这丫头行事还算有章法,忙打发人分三路,一路出去请大夫,一路去叫乔檄盈儿他们回家,最后一路叫人到外头赶紧收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