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脚上踩了一双红色小靴子,双手捂着暖袋,打开门的时候特别兴奋,她问碧莹:“梅花能用来做糕点吃吗?”
碧莹也不知该说什么,明珠姑娘心可真大,一点都不伤心,每日只关心吃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
明珠虽然以前在明家的日子过得没多好,但是这副身体也是有些娇气的,她刚出门,娇嫩的脸蛋就被冷风拍的刺痛。
明珠缩了缩脖子,踩在积雪上的每一步都谨慎小心。
等到了后花园,满园盛开的红梅,美不胜收。
明珠踮着脚尖,凑到枝头前闻了闻,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个不易察觉的小酒窝,她说:“好香。”
明珠折下一枝梅,同碧莹商量:“我们多折几支,回去装进花瓶里,摆在窗格边,好不好?”
“好。”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身后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踏雪而来。男人不急不慢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明珠被熟悉的气势压的心尖一颤,抬起头看他,男人穿了一件纹绣缎面黑色长衫,白玉腰带,身量修长,身姿挺拔立于微风之中。乌黑的长发束于玉冠里,相貌端正,五官精致,纤长浓密的睫毛落着细细的雪絮,眉眼如画,鼻骨英气,抿起的红唇有丝丝血线,整个人冷淡而又疏离。
男人伸出削瘦漂亮的手指,无声慢慢替她系紧斗篷,又用手指轻轻拍到她身上的雪花,淡淡问道:“喜欢出来吹风?”
明珠小声作答:“梅花开了。”
昨晚做了个梦,无可避免又回忆到自己是怎么死的,自然而然对面前薄情寡义的狠心男人有恨,但明珠心里的惊惧还是多过怨恨。
赵识哪像外面传的是心思简单的翩翩君子。他做事不动声色,用的都是杀人于无形的手段。语气平淡同你说话时,也不见得是不生气。
赵识冷冷瞥了眼她身旁的婢女,而后伸手扣紧她的手指,牵着她往回走,声音有些冷:“想看梅花,让她们给你折。”
明珠想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男人却用力收的更紧。
明珠一个弱女子,抵抗不过他的力气,“我想出来透透气。”
赵识冷漠应了个字:“嗯。”
其实也听不出他的语气到底是不是冷漠,因为他说话好像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冷冷淡淡,没有起伏。
赵识二十多天没过来,也不全是要冷冷她,江南雪灾,他忙得几天几夜没合眼,确实顾不上她。
而且赵识打小就喜欢压着自己的情绪,克制二字刻进骨子里。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度,过了线,就不行。
明珠被他牵回望月阁,看着男人的身影,眼睛酸了酸,枉她那个时候那么喜欢他,他竟然就那样杀了她。
她每次想起这事都觉得委屈,既然强行把她从明家要了过来,拆散她那桩大好的姻缘,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点呢?
赵识脱下斗篷,吩咐婢女:“去给你们姑娘煮一碗姜汤。”
椋祺
碧莹等人即刻去厨房安排。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赵识瞥见软塌矮桌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话本,捡起一本,随意翻开了两页,然后挑眉,轻声问她:“近些日子都在看这些话本?”
他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像是冷笑,又像嘲讽。
难怪,他不过来的日子,她貌似过得还很舒坦,没有半点不自在的地方。瞧着红润的脸蛋,还胖了一圈。
好,当真是极好。
明珠大着胆子从他手里夺回话本,“我用来打发时间的乐子。”
被关起来的金丝雀,往往也会觉得寂寞。赵识将她当成一个顺眼的玩物养起来,有空就过来,没空就放着,还不允许她给自己找点乐子吗?
而且,赵识每次来,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花样百出折腾她,丝毫不像外人眼中那个隽秀端庄言行周到的太子殿下。
明珠好不容易见他一面,还得忍着心烦,低声下气求他。
她说:“殿下,上次我跟你提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赵识淡声反问:“什么事?”
明珠咬牙,“我从明家带过来的婢女。”
赵识微微眯起眼睛,“你想要回她?”
明珠点头。
赵识轻轻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就这样沉默的盯着她看。
那名婢女对明珠忠心耿耿,还有过带她逃跑的前科,赵识之前没要了那个婢女的性命,已经是心慈手软网开一面。
明珠见他面如冰霜,往前走了几步,轻轻抱住他的腰,张了张嘴,软声低求:“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殿下就把她还给我吧。”
赵识搂住她,气息微冷,“我考虑考虑。”
明珠闻见男人身上熟悉的麝香味,说:“我就先谢过殿下。”
赵识漫不经心嗯了声,低眸打量少女圆润泛红的脸颊,眸色暗了暗,搂着她的手指暗自收紧。
他忽然间想起一件事,他问:“明茹是你的嫡姐?”
明珠愣了几秒,“是我的嫡姐。”
家里娇生惯养的嫡姐,也是父亲的掌中珍宝,从小便被当作眼珠子来疼,才情样貌在京城里都极负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