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景轩受痛,屈膝跪了下来,背脊却依然挺得笔直,带着一种不屈服的骄傲。
言裕峰走到他跟前,积攒的怒火这会儿才正式爆发,“你怎么这么糊涂?即便要找女人也不该找一个佣人的女儿,你就不嫌脏么?”
言景轩只在刚开始受痛的时候轻蹙了一下眉心,不过片刻便已恢复他一如既往的温和儒雅,他笑吟吟的望着言裕峰,目光带着嘲讽,“父亲你真的相信我做了这种事情?”
言裕峰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发抖,“既然不是你做的,吴妈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你?!你真的需要我给你和恩慈的孩子做一下亲子鉴定再来打你的脸么?”
言景轩默然,吴妈刚刚一口咬定恩慈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之时的模样不像是作假的,只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从未碰过恩慈,为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父亲,儿子是被人陷害的,如若父亲不信,大可亲自去调查,我与恩慈并没有任何关系!”
“是谁陷害你?你倒是说说是谁要陷害你?!”言裕峰气得额头的青筋暴跳,今天这件事闹出来无疑是让人看了他们言家的笑话,而且吴妈一家对他有恩,如今他的儿子却把人家的女儿害得半死不活躺在医院,往后别人还要怎么看他?!
言景轩本想告诉他是言景洲要陷害他,可是他手上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贸然说出来反倒让言裕峰觉得是他对言景洲有敌意,恐怕会更让他不喜。
言裕峰见他无话可说了,他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又冲他挥了挥手,“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收拾,下去吧。”
言景轩张了张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争辩,他强忍着颔了颔首,恭敬的道了一声“是。”慢慢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服帖的衣服和裤子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和狼狈,他依然是那个镶满光环,站在顶端让人仰望的天子骄子,凡间的泥土和尘埃都沾染不到他身上。
言景轩离开之后,言裕峰在椅子上重重坐下,冲门外招呼一声,“让老三进来。”
话音落下,没过一会儿便推门走进一个人来,这人看上去也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只是他没有言裕峰保养得好,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显老些,再加上一条腿瘸了,更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言裕峰见了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冲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坐吧。”
钟老三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坐下,这才道:“宴会上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别想太多。”
“楼下的情形怎么样了?”言裕峰的声音中带着疲惫。
“二少倒是个能干的,场面都被控制好了,也没有人提刚刚的事情。”
言裕峰点点头,“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钟老三笑了笑,“能怎么看?人哪有不犯错的?”
言裕峰挑眉望着他,一脸意味深长的问:“你也觉得这件事是景轩做的?”
钟老三面色微僵,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试探,跟在言裕峰身边的时间不短,他的性子钟老三也摸得七七八八了,他略想了想便道:“男人嘛,都会犯这种错误的,哪怕大少再高傲的性子,可他也是人,有七情六欲的。”
言裕峰听罢,冷冷一笑道:“景轩是被他妈妈一手养大的,他妈妈出生书香门第,霍家规矩严,再加上有个才女之名,她当年是何其的骄傲,与我结婚之后可没少对我嫌这嫌那的。还以为她能养出什么好东西出来。”
钟老三没接话,这话怎么接都不对,倒不如保持缄默。
氛围一时间有些凝固,言裕峰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昨天让你调查的事情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钟老三听罢便道:“二少的确是因为那个女人离开宴会的,不过据我调查得知,是因为大少将他那个女人掳走了,他心急之下才这么做的。”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他倒是有当年你的影子。”
被他这么一提醒,言裕峰便想起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前尘往事,他面上带着一种怅然,立刻就让那张脸看上去苍老了很多,这么一看倒的的确确就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只能怪她福薄。”他苦笑了一下,“她倒是真的恨我,连个全尸都不留给我。”
钟老三听着也是哀叹,“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言裕峰慢慢回过神来又问,“后来呢?两人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吧?”
“据说是二少被大少揍了一顿。”
言裕峰眉头一拧,“还有这回事?”
“来人是这样报的,我也不清楚。”
言裕峰面色微沉,陷入沉思中,他突然想到言景洲脸上的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留下的。
就这么静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目光眯了眯,冷冷一笑道:“景轩倒是挺霸道的,抢了人不说还要动手。”
钟老三眼珠子转了转,“大概是习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