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兰庭,等会我撞开门你要是跟我动手,我随时奉陪。”霍焰说着,又狠狠地将门一撞。
在那扇门摇摇欲坠的时刻,门锁终于轻轻转动。
门打开的一瞬间,霍焰几乎以为自己看错。
他从未见过徐兰庭这样落魄的模样。男人眼中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眼下一抹乌青——不过几个月没见,徐兰庭就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形容憔悴。
“你,”霍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一向不善言辞,更不善于安慰人,“你他妈…”
徐兰庭微微避过身,让他进了房间。
一进门,霍焰才察觉这儿似乎并不是徐兰庭的主卧,房间里温馨得过分,明黄的色调并不是徐兰庭一贯的风格。
徐兰庭虽憔悴得不像样子,但到底没有霍焰想象中的崩溃失控。
男人徐徐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水,“今天你来得正好。”
霍焰看着徐兰庭冷静得有些诡异的模样,说:“徐兰庭,你确定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儿。”徐兰庭轻轻放下水壶,扯起一个淡淡的笑,“又死不了。”
“你——”
“好了,我不会有事。”徐兰庭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握,姿态还算轻松。
可他说的话却并不那么轻松,“有一件事,你得帮帮我。”
霍焰:“关于陈竹?”
“嗯。”提起陈竹,男人心里一紧,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我想请你帮我盯着他。”
霍焰眉头紧皱,“徐兰庭,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不是。”徐兰庭幽幽说,“我只是想让你看顾他的安全。他现在一个人孤身在国外,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只是,想让你确保他还好好的,没有受伤,没有生病,没有遇到什么过不去的难关。”
霍焰:“首先,他是一个成年人,而且我觉得他的性子不会是一个怕吃苦的人;再者,你为什么不自己做这些?”
“嗯,道理我都懂。”徐兰庭看了霍焰一眼,“但是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你应该,也深有体会。”
霍焰顿了顿,没有说话。
徐兰庭接着说:“我不能再去打扰他…”说着,他隐隐头疼起来,心里的燥郁几乎将他淹没,“我不能。”
男人微微低下头,叹息,“我不能再去找他,我得从他的世界消失…”
“所以,”徐兰庭抬眼,眼底是死寂一片,“霍焰,你帮帮我。”
“好。”霍焰还是答应下来。
徐兰庭郑重地说:“就算哪天我拿刀指着你,你也别把他的行踪告诉我。”
男人的声音绝望又无力,“算我求你。”
他只有将自己所有的眼线都斩断,将那只不受控制、贪婪的猛兽关起来——将他自己关起来,陈竹才是安全的。
霍焰看着徐兰庭这副样子,无奈地说:“知道了。还有,徐家你还管不管?”
说到徐家,徐兰庭眼眸里终于露出一丝凶狠,“当然。”
正好他闲得很,心里的阴鸷无处发/泄。
眼下,徐兰庭便打算拿些个上窜下跳的老头子分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接下来一个月,徐兰庭三下五除解决了公司里几个联名要召开股东会议的人。
他一边惩治异心之人,一边杀鸡儆猴,安抚那些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叫公司内部的高层再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徐永连被送进监狱的事情闹得太大,几乎成了家族丑闻。
徐老爷子被气得进了医院,徐家的股票也一落千丈。
但很快,徐兰庭不顾徐老爷子的意愿,将徐家同徐永连彻底切割。
一篇堪称大义灭亲的报道很快出现在公众视野。
徐兰庭甚至在采访中坦言,是自己在徐永连亲自送进了监狱。
“任何违反国家法律法规的人都应该受到相应的处罚。没有人能够游走在法律之外。”
翌日,业界哗然,舆论沸腾,徐家股票终于停止了跌幅。
徐兰庭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徐家从危险的边缘重新拉了回来。
不仅如此,他还以巧妙的言辞劝服了徐老爷子,半是威胁,半是安抚地让徐老爷子放弃了对徐永连一案的上诉。
徐兰庭似乎生来就善于笼络人心、引领舆论。短短一个月,一场不小的风暴渐渐停歇。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只是,没有谁会知道,那个白日里圆滑周到、能言善辩的徐氏大佬,会在夜深人静抱着一条破旧的毯子,一夜夜地失眠。
没有人会知道,徐氏那个强势的掌权人,总会深夜驱车去到一个破旧的老房区,一夜又一夜地沉浸在痛苦中。
一遍又一遍地在回忆里自找苦吃。
“真的么。”陈竹躬身缩在电话亭里,听着方旭描述这几天徐家的动静,“徐兰庭,真的打算放过我?”
方旭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仔仔细细地查过了,确信徐兰庭已经没有再出国寻找陈竹的打算。
就连,徐兰庭安排在他们家附近的那几个眼线,这几天也都没有再出现过。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先别回来。”方旭说,“谁知道这不是那个老狐狸的什么…什么缓兵之计呢?”
跟方旭通话总能让陈竹不由心生笑意,他听着方旭生搬硬套的成语,轻轻一笑,“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