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季行觉预感自己会失眠,熟门熟路地找出安眠药,和着温水咽下。
他躺到床上,吩咐终端:“开启勿扰模式,明早七点再打开工作模式。我得好好睡一觉。”
希望睡醒之后,就能发现他只是在做梦。
药效开始发挥了,季行觉朦朦胧胧地想着,阖上眼睡了过去。
也因此错过了半分钟后,来自好友西塞莉的信息——
“内部消息,明早戚情会来安卡拉大学!做好为科学献身的准备了吗?”
季行觉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没完没了地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睡得他格外疲惫,被手腕上的终端从泥沼似的梦中震醒时,那种湿润的雨腥气还萦绕在鼻端。
显然第一个闹钟没能把他叫醒,他看了眼时间,匆匆收拾了一下,开着小破车回了安卡拉大学。
刚到校门口,就被埋伏的西塞莉逮了个正着。
“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昨晚连夜逃出帝都了。车就停这儿吧,再往里你也开不进去了,今天戒严。”
季行觉来得太匆忙,还没看个人终端上堆积的信息,茫然地“啊”了声。
“快走,趁现在人不多,赶紧解决,要丢脸也少丢点。”西塞莉风风火火的,拽着季行觉,踩着高跟筒靴,哒哒哒地三两步跨上校车。
校车上有不少学生,见到俩人,纷纷笑着问好:“季教授,西塞莉教授,早上好。”
季行觉拖着俩黑眼圈,发梢凌乱,看上去要死不活的:“早,同学们。”
一伙年轻人凑上来叽叽喳喳地搭话,季行觉的课一向受学生们喜爱,不过他这学期专注于项目研究,排课不多。
正说笑着,前排传来声不阴不阳的哼声:“看起来季教授最近没什么精神啊。”
季行觉上车就发现前排的人了,只是懒得搭理,听到声音,还是友好打了声招呼:“艾黎副教授。”
前排的人阴着脸转过头,听到那个“副”字,眼皮又跳了一下,但注意到季行觉略显疲惫憔悴的脸色,他又勾起了嘴角:“毕竟戚情回来了,还成了军方一把手,换做我是你,也会吃不好睡不着。”
季行觉猜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但要解释会很麻烦,对方还会以为他在刻意掩饰,便笑了笑没多说。
艾黎自认为踩中了痛处,看一些学生茫然的神情,立刻又涌起了科普心,洋洋得意地开口:“要我说,安卡拉大学作为首都第一大学,就不该被一些低贱的血脉玷污,那些贵人们,大概也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被一个卑贱的下等仆人来教导,还是个背叛主人的……嗷!”
西塞莉笑吟吟的,尖细的高跟碾在艾黎的脚掌上,掩着红唇,佯作惊讶:“哎呀呀,不好意思,我以为我踩到了一坨泥,还怪恶心的呢。”
艾黎的脸都扭曲了,含怒瞪她一眼。
后排的学生们鹌鹑似的缩着头,眼底盛放着八卦的光芒。
季行觉也不生气,见校车停了,拉上还想再“不小心”踹上艾黎命根子的西塞莉下了车。
“这个酸鸡,”西塞莉翻了个不优雅的白眼,“自己没本事就爱瞎比比。”
季行觉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没看到消息?”西塞莉张了张口,眼角余光觑见不远处的队列,眼睛一亮,“快,戚情在那儿!”
季行觉下意识跟随她的目光望过去。
不远处,戚情被几个官员和校领导簇拥着。
他个子高,穿着挺括的军装,蹬着长军靴,步伐快而稳,在人群里极为打眼,真正的众星捧月。
几个官员大腹便便的,光要跟上他的步伐就喘得不行,他也没有要稍等一下的意思。
长进了。
季行觉打量着这一幕,心想,换做以前,戚情会直接甩脸子就走,他一向不喜欢应付这些脸上堆满假笑的人。
现在还学会遛人了。
“等会儿他去大礼堂致辞,就更不好找他签字了,要是上将还在帝都就好了,”西塞莉叨叨咕咕,“走吧,为了我们的研究资金!”
季行觉这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太偏离轨道,他忘记告诉大家,资金审批已经搞定了。
发现戚情敏锐地朝这边偏了偏头,季行觉连忙拉着西塞莉躲到柱子后,从怀里掏出申请表,在她眼前晃了晃。
西塞莉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接过申请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眼底涌动着震惊、迷茫以及不敢置信:“天呐!你做了什么?”
季行觉从容地摆了摆手,风轻云淡道:“没什么,我只是为科学献了身。”
“是吗。”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季教授这话不太恰当。”
还是被发现了。
季行觉微叹了声,转过身,虚心请教:“有哪里不对吗?”
戚情抛下了那堆绕在他身边的聒噪“星星”,居高临下地望着季行觉,浅色的眼眸半眯起来:“当然不对,还没献呢。”
作者有话要说:
季行觉: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第4章
什么叫还没献呢?
季行觉的额角跳了跳。
戚情望向西塞莉,颔首致意:“西塞莉小姐。”
西塞莉迅速瞄了眼申请表上的签名,斟酌一瞬,考虑到帝国元帅的更替并非一朝一夕,未来几年找戚情要饭是板上钉钉的事,选择压下了昨天被放鸽子的不满,礼貌微笑:“元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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