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的村寨外的灭鼠,不仅仅是放蛇那么简单,军卒们干的最多的就是找耗子洞,水淹、烟熏,无所不用其极的灭鼠。
“那寨子里面的人?”胡元带着清理干净、用草木灰清洗过的鹰嘴兜鍪,披着牛皮甲,瓮声瓮气的说道。
“全须全尾的活人都迁出来了!”韩世忠也站了起来,给胡元掀开了帘子,胡元这一身衣服行动多少有些不便。
胡元走出了门,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说道:“里面还有病人。”
“可是得了这个病!就没有治好的人!放弃吧!烧了,也就清净了。”韩世忠左右不了胡元的决定,当然胡元也无法影响韩世忠的决策。
韩世忠已经准备将所有染病的村寨,共计十八处村寨,付之一炬。
这次的鼠疫就算是止住了祸根。
胡元走进了已经一片死寂,堆满了草料木料的村寨里,看到了村里的惨状。
他并没有挨个进屋,而是看着屋舍窗栏上的食窗,凡是没有动过食窗食物的,里面的人,就已经死了,或者离死已经不远了。
胡元越走,越是心灰意冷,没有任何一个食窗的事物被动过。
过了一夜,这些病患都走了。
“什么狗屁的神医!”
胡元突然怒吼了一声!
马上就要烧村了,但是他从汴京来到沈州,又来到这些村寨,并没有救治好任何一人,连官家的大舅子,都死在了他的面前!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他,他还记得当初救治王禀那天夜里,他问自己的话,人的性命,只能交给上天来决定吗?
但是这场已经控制的很好的鼠疫,告诉了他答案。
胡元走出了村寨,到了村头的密闭房间,一步步的取下了身上的防护用具,失魂落魄的看着村寨,无能为力。
“放火吧,人,死干净了。”胡元对等在村口的韩世忠说道。
他无力的看着村寨,他没有救下任何一个人,所有人都死了。
“放箭!”韩世忠怒吼着,将卒们将箭镞点燃,射向了村寨。
“官家来之前就跟我说,这病不好治,我还不信。”胡元愣愣的望着村寨燃起的大火,用着将近空洞的语气说道:“远望羊群时,偶尔有那么一只羊在树荫下久久徘徊!”
“它吃起草来也无精打采,或者正值吃草养肥的好时节,却躺下休息,磨磨蹭蹭在黄昏时分最后离开草场!”
“听我的话,不要犹豫,快用刀将它体内的恶魔驱除,不然整个羊群都要遭受恶魔的荼毒!”
“如冬风朝大海咆哮般,疾病裹挟着恶魔来的急速又凶猛。”
“灼烧的痛苦沿着羊儿和牛儿的血管蔓延,腐蚀着原本强健的肉体。”
“先前温顺的狗变得狂躁不安起来,猪也被费力的喘气,折磨的痛苦不堪,马儿忘记了奔跑,耸拉着耳朵用蹄子使劲蹬着大地。”
“死亡正一步步的逼近,最终它们全部倒地,就此长眠。”
胡元絮絮叨叨的是当初在上京路的时候,草原上套马的汉子们,唱的一首民谣。
把动物比作是人,动物染病的时候,最好的手段,就是杀死并且将染病的羔羊或者牛马烧成灰烬。
“什么狗屁的万物之灵。”胡元站起身来,他第一次对自己心中那份成圣的信仰,产生了动摇。
“你没事吧。”韩世忠看着胡元的模样,总觉得他跟丢了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