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诏书尽快发往各衙门,通传各衙,至于他们执行不执行,就不关我的事了。”白时中最后决定听从现在皇帝的命令,将这份诏命通传各衙。
一皂服小吏脸色有些为难的看着诏书说道:“蔡少保那里,要不要禀报一声?”
白时中飞快的说道:“该通报通报,该通传各衙通传各衙。只要这蔡攸一天不是皇帝,这皇命就得多听一天啊。得罪蔡攸不会死,得罪了新帝可是要挨刀子的,哎。”
……
太学书舍,陈东居所。
陈东很好的执行了新皇帝的命令,将李邦彦和康王赵构早朝表现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康王真的自请为议和使,谏言金千万两,银亿两,牛马十万头,布绢千万匹?这是要把大宋卖掉吗?!不当人子!”一名布衣少年,听闻陈东描述,义愤填膺的怒喝道。
“我早已写好奏章《陈安边十策》,以委托迁京西路转运副使陆宰,帮我转呈新帝!朝堂之上,尽然是些蔡京、童贯、梁世成、李邦彦等这种货色,怎可安邦定国!我要再修一封《请诛大宋四贼》!”布衣少年看着皇宫方向的宣德楼,满眼悲愤!
赵佶在位二十六载,着蔡京建立西城扩田所,专事搜刮民脂民膏,设生辰纲,大兴土木!民不聊生,现在已然禅让,那蔡京之流还有何依仗立足朝堂?!
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更多人!他要更多人和他联名上书,诛杀四贼!让朝堂再变得政清人和!
“请诛大宋六贼,再加上朱勔、王黼在朝堂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荒淫无度。在民间鱼肉百姓,将我大宋弄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否则安有梁山、方腊义举?!我今日谏言请诛六贼,陛下虽然按下不表,可是能看得出陛下的内心对现在的朝堂相当不满!”陈东喝了点酒,拍着桌子大声说道。
布衣少年说道:“梁山、方腊乃是叛乱,何曾成为义举?切不可胡言。你既然将如此重要消息告诉了我,我这就去告诉汴京百姓。传闻天下,让天下众人皆知,朝堂尽是蝇营狗苟之辈!”
太学院太学生有旁听大庆殿议政的权利,陈东的这个消息实在是让这名少年为之震惊!
朝堂之上,一品大员大谈卖国,赵氏宗亲居然亲做议和使,大宋朝堂居然已经腐朽如斯!
陈东看着布衣少年离去,非常满意,新帝让他将消息散播出去,他可不准备只在太学中散播。找布衣少年,是想让他将此消息传的汴京遍地都是!
“诶!你回来!哪里是金千万,分明是金五百万!喂!”陈东忽然想起来,布衣少年听岔了那赔款的数目,他仓皇去找夺门而出的布衣少年,可惜人已经离开。
此人名为欧阳澈,乃是一位布衣,并非太学学生。
陈东性子洒脱,进京入太学后,经常针砭时弊,对蔡京和童贯之流,百无禁忌,平时参加宴会、集会,旁人都远远的避开他,唯恐他出了事,自己也惹上麻烦。他倒不在意,日子过得更加洒脱。
欧阳澈乃一介布衣,与陈东臭味相投,善谈世事,慷慨尚气,悯国忧时,见识明达。平日里谈论国事,切中要害,其心赤诚,陈东自是知晓。
只是让陈东没想到的是,这位比他还要热忱的家伙,不出一天已经将此事,宣扬的整个汴京人人皆知。
李邦彦和赵构并不知道整个汴京城已经将他们议和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并且赔款的数目已经达到了惊人的金亿两,白银十亿两,牛马百万,绢帛千万的恐怖数字。
两个人接到新帝诏命,命其议和使立刻出发议和,康王就明白这新帝还是屈服了。
向金国乞和,本来就是太上皇在位时,就定好的章程。当时自己那个哥哥,现在的皇帝也在场!
是朝堂庙算,得到的唯一答案,是现在汴京困局的唯一解决办法,金兵何其凶残,朝堂上,有谁不知?
李邦彦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一眼主心骨赵构,这个康王现在也是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构非常奇怪的是,金兵凶残擅战,太上皇赵佶望风而逃,一向软弱的大哥,居然在第一天上朝的时候,掀了桌子。
难道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皇帝威风?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赵构还是按照自己设计好的套路,来到了金兵大营。
金兵大营就驻扎在黄河北岸,离汴京仅有十里左右!坐着马车,也就半个时辰就到了。
赵构来这里,就是为了刷声望,当皇帝讲究名声,如果没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那个位置岂能顺利坐上去?他就是为了皇位而谋划的亲为议和使这桩事。
他们俩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装上了马车,向着黄河对岸的大营而去,
顺利的进入了金兵大帐之中,所见甲士极为精悍,身高马大膀大腰圆,帐前大兵身上的凶悍之气,让在妇人之手长大的赵构瑟瑟发抖。
金兵凶悍早有耳闻,但百闻不如一见,眼中凶煞之气,形如实质一般,刺的他皮肤生疼。手中朴刀血迹早已渗入握柄之中,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血腥之味。气息绵长,呼吸之声,如同牛哞。
金人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大帐之外,无数的军帐之中,尽然是如此甲士!
赵构颤抖着走进了金帐之中,看到了完颜宗望。
一身白色长袍,左衽,窄袖,衽襟之中藏有一白色方巾,正盯着汴京布防图,看的入神。
如果赵恒在此处,一定会发现,此地图和自己宫中悬挂一模一样。金廷并非临时起意兴兵攻宋,而是早有谋划,此汴京堪舆图乃是不传之秘,如何来到金兵军营,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