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皇帝,这时候难免会出现共情。
张斐点点头道:“正是此理。”
赵顼道:“你认为辽主该如何做,才能够破解此局。”
张斐笑道:“估计是破不了。”
“为何?”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本质其实不在于言论,本质是天下熙然,皆为利往。关键是在于百姓的生活,正是因为辽国百姓深受压迫,才会对报纸上那些故事感兴趣。”
张斐又解释道:“就比如说,辽国用同样的招数来对付我们,陛下根本不需要去理会,随便他们怎么编,我大宋百姓,只会觉得可笑,而原因就在于我大宋百姓的生活是越过越好,即便有女干人想要作祟,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退一万步说,还有公检法在,百姓若有不满,可去皇庭上诉,陛下也能很快得知,然后做出调整政策。
辽主最为正确的做法,就是从此中看到百姓的不满,然后顺势改革,但是辽主昏庸无道,跟陛下你就没法比,他一定不会这么干得,所以他的失败也是注定的。”
赵顼笑道:“你还是这么能说会道。”
张斐道:“结果会给陛下答案的。”
……
无定川。
但见在一处峡谷中,漫山遍野的尸首,饶是种谔、种朴父子看得都是触目惊心。
好在都是敌人的。
“父亲大人,这全都是西夏最为精锐的重甲骑兵铁鹞子。”
种朴从一具尸体上取下一副重甲,拿到种谔面前。
种谔看着重甲上的弹孔,不禁感慨道:“这未来战场上,必将是以火器为尊啊!”
他们这一支从延州出发的西军主力,也是唯一一支全员配备精良火器的队伍,其中就包括三十门火炮,因为他们这一
路是要面临西夏最精锐的边防士兵,最近十年,双方主要是在这条线反复争夺。
种谔在轻松拿下银州后,就继续北上,而面对则是驻守在夏州以南米脂寨的梁乙埋主力。
而刚刚在这无定川山谷中一战,正是西军主力vs梁乙埋率领的西夏精锐重甲骑兵。
在此之前,西夏是见识过火枪的威力,但这还不足以说让西夏闻风丧胆,只是稍微加强版的弩而已,但是他们没有见识过火炮的威力,他们还以为宋军最好的远程打击是床子弩,就没有改变战法,还是重甲冲锋。
结果可想而知,被三十门火炮轰得是晕头转向。
什么玩意。
没见识过啊!
而且种谔手中还有一支精锐骑兵,西军强大之处就是在于他们有骑兵,种谔的战术其实也很实在,中间一阵炮轰,两支骑兵再左右包抄,将梁乙埋的八万精锐,拦腰截断。
不得不提一句,火器只是其次,主要胜利的原因,是经过此番改革,宋军战斗力也是得到显着的提升,是不弱于西夏主力,杀的梁乙埋狼狈而逃。
更令西夏雪上加霜的时,主力溃败的消息传到他的大本营米脂寨时,隐藏在米脂寨的一些带路党,皇族派,就直接反了,占据了米脂寨。
米脂寨一丢,西边的夏州也跟着乱了,夏州守将更是非常直接,毫不犹豫地率部投降,防守主力损失殆尽,他们也防不住,再加上内部都要求投降。
而就在这时,后方却突然传来行军大总管的命令,让他们立刻构建夏州的防御,不得再往西进。
而此时王韶已经从熙河赶到盐州,并且将中军大帐设于此。因为在开战初期,王韶就率部拿下兰州,并且重创来攻的两万西夏主力,又占据更多有利地势,他现在吩咐种师道率部在当地防御,自己则赶到北线,来统管全局。
中军大帐中。
不管是王韶,还是种谔等将军,全都是商人打扮,到底宋朝是没有宣战,他们不能以宋军的名义进入,我们都是商人。
“是谁断了老夫的粮草?”
忽见一名看上去精神矍铄、鹤发童颜的老将,大步流星、满面怒容地闯入大帐。
此人名叫高遵裕,乃是太后高滔滔的堂叔,也是环庆路的统帅,这盐州就是他拿下的。
种谔、折继世、姚兕、宦官李宪等各军统帅,皆是闭口不语。
这谁惹得起。
王韶笑问道:“老将军可有收到驻守盐州的命令?”
高遵裕道:“如今我军势如破竹,西夏溃不成军,理应趁胜追击,一举拿下西平府,若此时不攻,待他们整顿好兵马,可就为时已晚,战机是转瞬即逝的,你到底懂不懂。”
种谔他们也是默默点头。
说得好!
他们也都是被王韶给叫回来的,但如今宋军气势高昂,是白白错失战机。
而且他们也看不上王韶。
到底是个文人。
王韶又问道:“老将军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可否受到驻扎盐州的命令。”
高遵裕道:“老夫收到了,但老夫不理解你为何要这么做。”
王韶道:“老将军既然已经收到,就应该与诸位将军一样,等我过来,再做定夺,而不是擅自出兵。
如今老将军违抗军令,本总管决定暂时收回老将军的统兵权。”
高遵裕一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