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惠卿故作懵逼,望着邓绾。
邓绾立刻将所知一切,告知吕惠卿,又道:“我已经打听到了,他们的意图,就是要对咱们的事业署进行监督。
咱们的船要是不上保险,不达标准,商人就不用咱们的船,他们这不是想骑到咱们头上来吗?”
吕惠卿笑道:“这没什么不好的。”
邓绾诧异地看着吕惠卿。
吕惠卿道:“这事业法,简单来说,就是要变成商业,无论如何,咱们都是要盈利的,他们这么做,只是增加运输成本,他们愿意负担,咱们有什么不愿意的。”
邓绾道:“但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权力的问题,到时就是他们说了算。”
吕惠卿道:“权力就是确保他们只能用咱们的船,且咱们有利可图,其余的算不得什么。”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此外,你以为相国寺后面都是谁?要是王爷的货物丢了,那会给我们添加多少麻烦。”
邓绾皱眉道:“是呀!如果漕运都事业化,往后太后、王爷的货物,也得咱们来运送。”
立法会。
“保险法。”
文彦博不禁都笑道:“这个张三还真是一肚子的鬼主意啊!”
司马光道:“我认为这保险法设计的非常精妙,这事业署说到底也是属于朝廷的,朝廷监督朝廷,是很难避免监守自盗的情况,对谁的影响最大,就由谁来监督,这无疑是更为合理的。而且,这么一来,公检法就能够更好的介入,因为商人必须依靠公检法来保障自己的权益。”
富弼笑道:“其实一直以来,张三都是这么干的,若论对祖宗之法的理解,我还是远不及他啊!”
这不还是遵循事为之防,曲为之制的指导方针吗。
正说着,吕公著突然入得堂内,“诸位或许还不知晓,官家方才又下旨,让张三前往西北巡察。”
文彦博皱眉道:“还让他去巡察?”
那小子巡察,太不靠谱,简直就是敷衍了事,还不如让他留在京城,处理漕运一事。
吕公著道:“这与上回不同,据说还有一个任务。”
司马光忙问道:“什么任务?”
吕公著道:“就是在府州等地推行公检法。”
富弼、文彦博顿时明白过来。
其实苏辙来信谈过这个问题,他们对此是无能为力,如府州这些地方,是极为特殊的,就连税都是算给折家军的,公检法去了之后,就没法立足,朝廷也没有让他们在那边推行公检法。
文彦博又问道:“张三能做到吗?”
司马光道:“若他也做不到,那就没谁能够做得到了。”
而张斐如今可没有太多精力,去管保险、事业署的事,其实话说回来,他也不太会,虽然事业法是他提出来的,但是他也只是提供计划,分析其中利害关系,具体怎么去安排,都是王安石他们弄得。
将漕运拆分,那更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程,其中的问题,肯定是多如牛毛,也必须是吕惠卿这种能臣干吏才能够处理好的。
当然,吕惠卿也非常享受,他这一搞,许多官员都得巴结他。
至于保险行业,张斐也只是负责草拟契约,但是具体成本怎么算,怎么赔偿,张斐也是让他们商人自己去合计,毕竟当下的环境和风险都和以后是不一样的,张斐对此也不清楚,还得他们自己去拉扯。
张斐现在已经将重心,转移到西边。
宋朝这环境,其实就是一整盘棋,不管你是从西、南、北哪一处落子,必然是会影响到全局。
一旦下不好,就是满盘皆输。
必须慎之又慎啊!
这些天,他都在跟李豹和军器监的人交涉,将工匠和工具和一些成品武器都秘密转移到西北去。
来年开春之后,张斐便立刻动身前往西北,这一回曹栋栋都没有跟着去,因为这是要高度保密的,不但得瞒着外面,还是瞒着里面。
话说回来,曹栋栋也不想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而张斐没有说先去河中府看看,而是扮作商队,直奔延州。
那边种谔、折继世、折继祖、姚兕事先就已经接到消息,也都秘密赶到延州。
等到张斐抵达时,宴席都已经摆上桌。
“诸位将军,别来无恙了。”
“承蒙大庭长挂记在心,吾等一切安好。还记得当年,全蒙大庭长大公无私,还我清白,种某一直都想好好答谢大庭长一番。”
种谔立刻抱拳言道。
对于张斐,他们可是非常感激的,因为那一场军事审判,不但解决了种谔的麻烦,还给予他们更多的军事自由,不再惧怕文官在皇帝面前嚼舌根子,大不了上皇庭论个清白。
所以,他们在得知张斐要来,也都是第一时间赶到这里。
张斐笑道:“先别忙着谢,相信各位也收到风声,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几人相互瞧了一眼。
张斐又点点头道:“不错,我是来这里推行公检法的。”
折继世道:“大庭长,吾等都非常支持公检法,也知道公检法对于我们武将是有益无害,但是。”
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张斐道:“但是边州的情况,与其他州县都大为不同,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为战争准备的,这与法制之法是存在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