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昉立刻道:“那也不是,咱家这些年几乎天天都是风餐露宿,天天去各地视察水情,然后再做决定的,可不是乱来的。”
张斐道:“也就是说,你是有决定一切的权力?”
程昉道:“咱家可没有这权力,关于疏通三股河,咱家可也有上书朝廷。”
张斐问道:“其中可有写明征召多少劳役,征召多少良田,用时多久?”
程昉摇摇头道:“那倒是没有具体说,但是我有权征召劳役、良田。”
张斐问道:“但同时你又没有一份详细的计划书,这不就都是你说了算吗?”
原来不是友军。
程昉也渐渐陷入沉默之中。
这问的曹太后都有些奇怪,向赵顼问道:“官家,当真就没有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吗?”
赵顼尴尬地摇摇头。
曹太后又问道:“为什么不事先商定好?”
赵顼讪讪道:“一直以来,也,也没有做到这么详细。”
曹太后道:“可老身觉得,这张三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是遇到水患,自然是事急从权,但改道东流,这应该是有计划的。”
赵顼木讷地点点头,心里也纳闷,对呀!为何不计划好再动工?
王安石、司马光也都在纳闷这个问题。
第六百九十二章 听证会(二)
好在,这到底不是庭审,而是听证会,听证会的目的,还是要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本质,而不是要将任何人定罪,张斐也不会表现地咄咄逼人。
程昉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张斐也就没有与之纠缠,转而又问道:“程都监,你方才说,水兵缺衣少粮,这程副使要负一般的责任,那么另一半是由谁来承担?”
程昉一怔,忙道:“另一半得由河北地区的官府和转运司来承担。”
张斐问道:“这是为何?”
程昉道:“因为这衣粮主要就是转运司负担,其次是地方官府,但在这过程中,他们总是三推四阻,找各种理由拖延衣粮的发放,咱家对此也没有办法啊!”
张斐点点头,又问道:“既然当时水兵缺衣少粮,程都监可有想过,缩短工期,亦或者等衣粮充足之后,再择日动工?”
程昉忙道:“河道工事,乃紧急之事,若是耽误了,谁来负责?”
张斐道:“程都监可否具体解释一下,疏通三股河这工事,是有多么紧急,如果在去年没有疏通好,又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程昉道:“如果不及时疏通,恐有水患的风险,这难道还不紧急吗?”
张斐低头看了文案,道:“根据检察院收到的消息来看,此番河道工事,也就是加宽河道,打捞泥沙,等等,是以整治为主,不知是否?”
程昉点点头。
张斐道:“但是根据河北各条河道的情况来看,至少存有五条河道以上需要整治。如果我说程都监这个理由,可以应用于所有所有存在此类问题的河道上,程都监是否认同?”
程昉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并不认同,因为三股河肩负东流计划,理应首当其冲,乃是重中之重。”
张斐道:“但如果是别得河道,程都监就不会这么着急吗?”
程昉点点头道:“当然。”
张斐低头看了眼文案,道:“但是根据我得知的消息,程都监在整治任何河道时,都是如此急切,征召大量的河役,调集大量的厢兵,依靠人海战术,快速整治河道。”
程昉再度陷入思考之中。
张斐等了一会儿,又问道:“既然此次工事,是如此重要,是重中之重,那为什么程都监事先没有准备好?在我个人看来,衣粮应该是最基本得,兵法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知程都监是基于何原因,先行三军?”
程昉依旧沉默。
张斐也不逼问,又转而道:“适才程副使曾说,当时水兵是亡命而归,倘若不安抚好,恐会生变,你对此是否认同?”
程昉思忖一会儿,回道:“我认为程副使小题大做,此问题并没有那么严重。”
张斐问道:“那程都监认为当时程副使该怎么应对?”
程昉道:“咱家的意思,程副使的应对是没错的,只是他的说法有些言过其实,而且,如果澶州能够早点将衣粮送到河道上,也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如果衣粮归咱家管,那就是咱家的责任,但是这些衣粮可都不归咱家管。”
张斐不得又问道:“为什么程都监不先沟通好,再行动工,就好比程都监之前先上诉陛下,求得陛下拨水兵给程都监。”
程昉再再再度陷入沉默中。
张斐点点头,“多谢程都监。”
说着,他又看向王巩,小声道:“请王学士出来作证,他看着好像有些着急。”
王巩下意识地瞧了眼大口喘气的王安石,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然后开口,请王安石出来作证。
程昉听罢,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可怕!
这真是比传言中还要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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