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润回答道:“我是绥州人,但是我父母都是延州人,是在十多年前,被掳到绥州去的。”
张斐问道:“那你是干什么的?”
土润答道:“我之前是在小嵬名将军手下当兵。”
张斐道:“嵬名夷山?”
“嗯。”
“治平四年时,你也是在嵬名夷山手下当兵?”
“嗯。”
“那你当时可知道嵬名夷山,已经归降大宋?”
“知道。就是我拿着那些金器去贿赂李文喜的。”
“是吗?为什么嵬名夷山会派你去?”
“因为李文喜祖辈也是延州人,与我的关系,还算不错。”
“结果如何?”
“当时以为是很顺利,那李文明可是非常贪财好色,见到那些金器,很快就答应下来。”
“当时以为?此话怎讲?”
“后来我才知道,李文喜根本就没有去劝嵬名山归降,而是吞了那些金器。”
“你为何这么说。”
“当时种将军他们来的时候,大嵬名将军还拿着武器准备上马作战,小嵬名将军都感到疑惑,于是问大嵬名将军,‘兄长不是已经答应归降,为何还要这般’,大嵬名将军这才知道,小嵬名将军已经归降,又见军心溃散,于是也就没有反抗,与小嵬名将军一块投降了。”
“你为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因为当时我就在小嵬名将军身边。”
“就只有你跟小嵬名将军吗?”
“不是的,当时大家都围着大嵬名将军,准备出营应战,很多人都见到了。”
“如今那李文喜身在何处?”
“李文喜当时带着大嵬名将军的一名小妾趁乱跑了,至今都还未找到他。”
那李文喜既然要贪那笔财富,肯定不会留下来,否则的话,两边都会找他算账。
张斐笑着点点头道:“多谢你能出庭作证,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
“是。”
土润走后,张斐接连传唤十余名士兵出庭作证,但问得都是差不多的问题。
弄得一部分贵宾们都是昏昏欲睡!
至于吗?
这一个过程,你找十几个人来说,是我们傻么,要听十多遍才能够记得住。
那韦应方更是心想,你这么个求证,要是证人还得给车马住宿费,你审一个案子的成本可真是不小啊!不对,难道这小子是要借此敛财?
但也有一部分人是听得非常入神,时不时还频频点头,目光中还夹带一丝嘉许。
郭逵就抚须笑道:“看来这小子没有说谎,他能够当上这大庭长,还真是凭本事啊。”
种诂好奇道:“郭相公何出此言?此事找一个小将官,便可知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何许找一些小兵来问。”
“妙就妙在这里。”
郭逵笑道:“如果只是找一个小将官来问,不足以令人信服,毕竟他们都曾是令弟的旧部啊。”
种诂先是一愣,旋即道:“那些士兵也是我三弟的旧部。”
郭逵道:“故此这是很难做到令人信服的。但是相比起将官而言,士兵们对于此事是完全不知情的,他们也只能看到整件事情的一面,但将这些的供词合在一起,就是整件事情的过程,除非他们都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否则的话,不可能拼出整件事的过程,这足以令人感到信服。”
种诂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折继祖又问道:“这些供词就恁地重要吗?”
“当然非常重要。”
郭逵道:“你还没有听出来么,这些供词说明两个问题,其一,种副使实不知中间是都是李文喜在搞鬼。如果事先种副使就知道,并且以谎言上报朝廷,那就糟了,证明种副使所为,正如郑学士所言,乃是为了贪功,不顾大局。
其二,就是说明种副使筹备完善,是胜券在握,而非是在冒险。这也能证明种副使并没有说谎,当时的机会是稍纵即逝。”
种诂喜道:“也就是说,这些供词对我三弟是有利的。”
郭逵点点头。
正当这时,忽听得砰地一声响,又听张斐朗声道:“传河北四路宣抚使,魏国公出庭作证。”
郭逵差点没有咬着舌头。
不是吧!
连韩琦都来出庭作证了。
其余人也都是大惊失色,甚至包括蔡卞、蔡京等人,手中的笔都掉了,苏辙也是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