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当时,很多很多大臣都是支持王鸿的,决口不提百姓。但令人不解的是,现在他们却疯狂反对税务司的行动,难道只是因为那些衙前役只是闯入普通百姓的家里,并且无能上他们家收税,而这回税务司则是突袭大地主家?但无论是不是这个原因,都证明一点,这种言论不是在关心百姓的安危,要不然的话,这差役法早就改了。”
王安石点点头:“一针见血!”
而周边一圈权贵,个个是面色铁青。
前来观审的李开,小声向曾巩问道:“曾知府,这小子可怕吧?”
曾巩错愕道:“有何可怕的?他说得难道不对吗?”
嗯?
李开一脸问号的看着他,心想,看来这新知府也非善类啊!
苏辙诧异地瞧了眼张斐,心想,这小子比我兄长更加口无遮拦,为什么他却能安然无恙?是我兄长他太耿直了吗?
念及苏轼,他心里不禁涌起对兄长的思念。
吕嘉问只是听着,没有再打断张斐。
张斐又继续言道:“如今制置二府条例司颁布募役法,之前负责催缴税收的衙前役改为税警,但是乡间的情况是否发生了变化?显然没有,兀自有人偷税漏税。
关于这一点,上一个官司已经说明一切。
那么摆在税警面前就只有三种选择,其一,如耿明一样,上地主家收税,被辱骂、咬伤后,自己掏钱垫上,然后离开税务司,躲得远远的。
其二,如那些恶吏一般,强闯百姓家,将税钱收上去,反正朝廷对于这种行为,容忍度似乎比较高,一般不会怪罪。
其三,就如同现在这样,先查证,在证据确凿后,根据不同的对象,采取不同的手段,将偷税者缉捕归案,在审问过后,又一并交由检察院,由检察院向皇庭提起诉讼,同时自己也将受到司法的监督,坐在这里接受皇庭和检察院的审问。
而税务司正是总结了过往的经验,这才是选择了第三种方案。
如果税务司不去突袭秦家,那么他们将会闯入一百户百姓的家庭,收刮他们的财物,因为无论如何都得将税收上去。
税警敢于向每个人合法征税,而人人也必须得合法交税,这才是对百姓最大的保护,这才是对国家尽责。故此,我在此恳请皇庭给予税务司支持和信心,让他们敢于向每一个偷税漏税者发起挑战,无论对方是谁。我说完了。”
吕嘉问又用眼神询问六名司法官员,见他们没有什么要问的,一拍惊堂木,道:“暂先休庭。”
便起身与六名司法转身进到后面的屋里去。
许芷倩小声道:“你是不是还漏了一段?”
张斐道:“没有啊!”
许芷倩道:“但你并未解释清楚,税警的这种行为是否存有滥用职权的隐患,这不是争论的关键所在吗?”
苏辙所强调的从来不是此案,而是税务司的这种权力,若不加以限制,将会存有滥用的隐患。
但是张斐却在强调税务司与衙前役的区别,甚至可以理解为两害相权取其轻,避开了税务司是否会有滥用职权。
张斐笑道:“这不能去解释,如这种细节,越解释清楚,那对税务司受到的限制就会越多,故此最好的应对方式,就不是解释,因为我们争得就是这个权力。”
许芷倩稍稍点头,又问道:“可你不解释清楚,那就缺乏说服力,庭长就可能会判你输,岂不是得不偿失?”
张斐呵呵道:“他们一定会判我赢的。”
许芷倩疑惑地看着张斐。
张斐低声道:“因为这同样关乎皇庭的权力。”
此时,观众席上也是想起了窃窃私语声,但不少人脸上都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他们也听出来,张斐是有意避开苏辙所关心的问题,这摆明就是心虚,不敢正面回答。
文彦博小声向富弼问道:“富公以为会怎么判?”
富弼摇摇头道:“有关争讼的学问,我也不是非常擅长,但是我想张三一定不会输。”
文彦博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点点头:“是呀!如果输了的话,那税务司就会遭到巨大的打击。”
与此同时,屋里吕嘉问也在与六名司法官员进行激烈地讨论。
“张三虽言之有理,但不能掩盖税务司这种手段的弊端,只要他们认为可以采取行动,那就可以使用一切手段,这,这真是太可怕了。”
“不错,我们不能单看此案来做出判决,正如苏检控所言,谁也不能保证税务司一定会秉公执法,期间不会出现任何纰漏,说不定这比以前的那些恶吏更狠。”
“你们得从大局着想,如果我们判决税务司滥用职权,这会直接导致税务司不敢再轻举妄动,这税就有可能征收不上,这可能引发很大的问题。”
“我们也应该就事论事,就秦家的情况,税务司采取这种手段,无可厚非,目前还未有事实,证明税务司在滥用职权。”
刚好一边三人,是各执一词。
吕嘉问突然道:“各位似乎忽略了一点。”
六名司法官员不约而同地看向吕嘉问。
吕嘉问道:“就是我们皇庭。”
“我们皇庭?”
“不错!”
吕嘉问点点头道:“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税务司虽属户部,但并不受到户部管束,似乎参知政事都拿他们无可奈何,唯有我们皇庭可以判定他们是否存有过失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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