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家世:他出身名门,从小便能在宫里横着走,就连皇子都让着他几分;而小师兄只是一商户之子,虽说家缠万贯,终究也没权。
若谈容貌:两人各有各的好,但依京中贵女的看法,似乎陆深应略高一筹?
接下来,那便只剩下学问:小师兄师承祖父,虽说只重画艺,可旁的也非常人能比;至于陆深……宋姝想到幼时的陆深,好像陆深的学问确实比不过小师兄。
她抚了抚陆深的背,轻声开口,尾音微微上翘,“你可是嫉妒小师兄的才能?”
其实这并无可比性,依她看来,即使陆深学问不比他人,但心智筹谋绝非他人能比。
“?”
陆深一刹那竟没回过神,才能?小爷会嫉妒他才能?
一转眼,又想起宋姝那小书呆子,在心底略微叹气。真不知该说宋姝这性格是好是坏,怎的一点都不懂男人呢。
他后退,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大拇指在她的脸上轻微摩挲,“宋姝,我嫉妒他能与你一块长大。”
原本他也能的,可……
想到幼时自己的混账,又停止回想。
宋姝却因为陆深的话不由得陷入回忆里。
她与小师兄,确实算得上一起长大。
想到陆深因为这个而嫉妒,宋姝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她的脸因着笑微微移动,被陆深禁锢住。
“嗯?”
宋姝红唇因着陆深的手而微微嘟起,那双似是被精心雕刻过的双眸看向陆深,透着疑惑。
陆深状似无奈,双手下移,在她的耳廓下停住,指尖磨蹭着她脑后的发,细细地道,“因为我心悦你,所以我嫉妒与你一起长大的男人。”更何况,那个男人也爱慕你。
他的过度坦白让宋姝一时无所适从,她微抿着唇,眼神似是无处安放。对面的男人继续开口,“宋姝,他喜欢你,没有可是。”
这一句话,彻底将宋姝的侥幸打破。
她想起身,却被他用力按住,“你既已知道,又欲如何?”
他的步步紧逼,成功地让宋姝拧起了眉。
“陆深,你别这样。”
眼前的他透着一股陌生感,让宋姝心底略生抵触。见他不依不饶,宋姝掰开他的手,静静地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欲如何。若是我清楚,我又何必开口问你。再说,我有事不告诉你,你生气;如今我告诉你,你还是生气。陆深,你到底要人怎样?”
——陆深,你到底要怎样?
怎样?
他要的难道还不够清楚?
“我要你全心全意爱我一人。”
像是话赶话,陆深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宋姝的小脸,一字一句,不带一丝玩笑。
宋姝掰开他的手,从他的腿上下去,坐到另一边的木凳上。
屋子里仿佛被定格在这一瞬间。
陆深半倚在榻上,宋姝独自坐在另一边。
说实话,那话一出口,陆深便已后悔。可木已成舟,倒不如将心刨开,给宋姝看个彻底。
“宋姝,我心悦你,不是一年,是很多年。”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突地一笑,“为了能娶你,我拜托我大师兄搅黄你与江如是的定亲,我想尽办法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我还特意去求了一道圣旨。”
每一句话,都让宋姝回想起一段往事。
她微怔在原地,抬眸看向对面的陆深,眼眸微微睁大,似是意外。
两人一室无言。
陆深起身,在宋姝面前半蹲下,头倚在她的双腿上轻声道,“宋姝,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明白他的心意吗?
她脑海里充斥着这句话,想起不久前他也曾这般问过。
当时她怎么想的呢,她想她是知道的。
但眼下,她明白吗?
“陆深……”
她张了张唇,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追究过去的人,直至现在,她只能说她不后悔。
一侧的手移了移,最终还是抚上那人的脸,“陆深,你再等等我好么?”
宋姝并未说等她干嘛,可两人心知肚明。
陆深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这一步,他终究是压对了。
至于柳束彦如何,两人好似心照不宣,皆未提起。
至少在余后的两个多月里,宋姝一次也未见柳束彦。
进入初秋,宋姝从后花园练完琴回来,看着那随着微风摇曳的落叶微怔出声,“好似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刚从宜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