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这句话,郁桃这些天,也问了无数次。
隔着幔纱帐,传来拾已的声音。
“姑娘,若是想不明白,那便等等好了,总会明白的。”
郁桃‘哼’了声,翻过身,盯着帐子上的仙鹤绣纹:“你也不明白吧,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整日拿这些囫囵话敷衍我。”
她盯了一会儿,开始犯困,手指抠着玉枕,在闭上眼睛之前,迷迷糊糊嘀咕:“我觉得......他大概是后悔了。”
“......谁叫他之前对我这么凶。”
翌日晨起,郁桃尚在梳妆,钱妈妈从清风轩过来,说是夫人请姑娘过去用早膳。
昨夜里睡的早,但她还有些困觉,加之夜里积食,早膳没吃几口。
真是吩咐丫鬟给她夹了好几箸子菜,郁桃挑挑拣拣吃下去,一面听郑氏讲话。
“前些日子和你说起崇阳郡苏家那个苏柯进呐,正巧呢,人就在临郡,估摸着从平阳城过去。阿娘琢磨着,还是要多掌掌眼不是,苏家的家教世风没的说,你若是觉得蒲家公子尚且有待考量,不如再看看苏家这位?”
郁桃咽下一口小菜,慌忙摆手,“不是,您误会了,蒲家公子怎么能是尚且有待考量呢?”
郑氏愣了下,很快露出笑容,“那咱们阿桃是觉得,蒲家品貌端正.....”
“蒲公子于这方面,自然是没话说。”
郑氏差点藏不住满脸欣喜,一下起身就要去信,“哎唷,你这姑娘早些跟母亲说一声呐,你颜姨还等消息呐,咱们两家也算是亲上加亲,我给你爹去封信,让他再看看。”
郁桃差点呛住,忙不迭搁下筷子:“您忙什么?”
郑氏‘诶呀’一声,抖抖手道:“那不是早些定下,了却你娘亲心里的一桩大事?”
郁桃有些心不在焉,“再等两天吧,不急在一时,旁的人不知道还以为郁家姑娘愁嫁呢。”
“也是。”
郑氏情绪平复,缓缓坐下来,又问:“那苏家?”
“不必了,不必了。”郁桃莫名心虚,摸摸鼻尖道:“哪里需要这么大阵仗。”
郑氏想了想也行,此事便算了却。
两娘俩闲话几句,郁家铺子上的伙计抱了这月里的账目来,郑氏将郁桃打发出去。
郁桃好奇,在旁边盯着看,若是以后开店,不得拿这些东西傍身?
那是堆了两月余的账目,郑氏没有闲暇功夫教她,只是纳闷这太阳打西边出来?狐疑的将郁桃瞧了又瞧,喊丫鬟去箱笼里翻出一册书,让拿回去自个儿先看着。
拾已捧着册子,随郁桃回院中,迎头就碰上雀喜捧着一个筐子从外头进来。
拾已拦着她,问:“怎么了,这慌慌忙忙的。”
雀喜放下竹篾筐,笑道:“刚才门房婆子通报,说是有咱们院里的东西,我跑出去一看,就这样儿筐子,从闫韩侯府送来的。”
郁桃蹲在筐子旁,听见里面细微的声响,头也不抬的道:“小郡主送来的?”
雀喜琢磨着,“不大像,来人是七宿呢,还说一定要交到姑娘手中才可打开,您打开瞅瞅,里头是什么?”
她说完,筐子自己轻轻两晃,三个人面面相觑,差点被吓着。
郁桃伸手揭开筐帽,一个雪白的小东西爬出来,扑在她裙边,奶声奶气的软软叫唤。
第五十六章
天儿本就闷热, 京城的风不止。
闫韩侯府起早的晨昏定省免了,两个孩儿在平阳城未归,又没有庶子庶女在膝下, 苏氏难得清净一阵。
侯府事务虽多,但也就是忙乎个把日又闲下来, 少不得到处走动, 打发时光。
原本也只是长公主府宴请, 日常吃茶扯闲,几个平日里熟络的夫人们坐在一处, 都为家中子女的婚事头疼。
常王府的王妃是个随和性子,和长公主逗趣儿:“我家那个倔驴倔的很, 非说要找个顶好看的, 老祖宗都说, 娶妻娶贤, 他倒好贤字不要偏要周正,长公主可得替我瞧瞧, 哪家府上的姑娘合适,跟我说说去。”
长公主握住她的手, 笑:“那还不是随了老八,找了你这么个又好看又贤惠的, 浩哥儿眼光自然高。”
苏氏跟着大伙儿笑, 也只有皮上笑, 心里愁的很,若是找个好看也罢。
常王府的哥儿挑,好得是要求说出来了, 不像自己那个, 十七岁时说是先考功名, 后头功名已成,却整日忙碌朝中事务,一年半载不着家。
问他喜欢哪家的姑娘,声儿也不吭,只一句劳母亲多看看。做母亲的挑了不少,他却是一个没瞧上,还惹了那最娇气的三公主。
此后谁敢主动和他议亲,那不是吃罪了三皇子和宫中的贵妃?这俩尊大佛可是陛下跟前的金疙瘩。
苏氏心里唉一口气,伸手去取案几上的茶水。
碗盖将掀开,一股子风从跟前掀起,人影擦着杯子过去,风风火火的站住。
她抬头,瞅见面前的人,头更疼了。
“苏姑姑,婉清可想你了。”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