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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张脸蒸得白里透红,一抹全是汗:“怎么办?二师兄现在都还没出来,下边会不会出事了?”

张何沉默不已,他抬头看了眼纷扬的雪花,它们打着旋儿降下,转眼飘散四处。

“师父,这场大雪中,您能感受到什么吗?哪怕一点点也好。”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 忽然一个激灵, 微微瞪大了眼睛。

雪花在聚集, 在朝着某个地方聚集。

“三师兄,在那里。”

他急急奔向不远处的一片小雪丘。

雪的那一端, 薛思仍是静默地站着。

他仔细数了数, 目前暴露出来的魔都卧底共有三十七个。

但实际远不止这么多。

钟有期还没有完全拿出他的全部实力。

薛思背着手,眼帘微垂, 教人看不清, 摸不透。他能感知到薛闻笛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在山路另一边, 在他不曾去过的玲珑坡上。

“师父, 这件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还是一只小蚂蚱的时候, 薛闻笛这样恳求他。

薛思应下了,他素来言出必行。可忧心是真的,不安是真的,想爱他护他之心是真的,是强烈的,那些涌动的情愫全都藏在遮天蔽日的大雪中,入眼就是,到处都是。

薛思扣紧指节,不发一言。

一旁的孙重浪与他说道:“今年的逐鹿大会,不知谁能拔得头筹,要是往年,我就该猜会是小年了,但薛掌门高足,实力强劲,不容小觑。”

“孙族长谬赞了。”薛思叹着,“我们只是来助助兴,喧宾夺主可不好。”

孙重浪轻声笑着,竟有几分慈爱似的,温声道:“薛掌门从来是主,何来做客一说?”

薛思不答。

孙重浪却又自顾自地指向至阳殿外宽阔的平台处,那里早早搭起了营帐,供退出的弟子休憩。有人在忙碌,送茶端水,有人在闲聊,言笑晏晏。

薛思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光正好落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个戴方布头巾的青年身上。

“年纪稍大的,是凤鸣鹿苑的关渠,关长老。另一个和他说话的,是寻烟故道的宴时斋,宴长老。”孙重浪看着心情不错,脸上浮着些轻松的笑意,“思辨馆的文长老,您也见过,不爱出门,连续好几年推了逐鹿大会,本以为今年他会来,结果还是失约了。”

“嗯。”薛思顿了顿,又道,“他很好,您不必担心。”

孙重浪握起手,仍是在笑:“岫明山台苏台首,病了,没来。求知学堂,好久没来新的先生了,由我代管。照水聆泉的何长老可是个大美人啊,可惜她说下雪,会湿了衣袍,就不来了。”

“接连少了好些人,倒是有些冷清。”

孙重浪笑意淡了许多,薛思瞧着那两个人,道:“冷清的时候,更容易看清。”

那个戴方布头巾的青年应是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远远地,朝他行了个礼。

薛思不应。

只是虚虚拢着手,倏地一松。

“轰隆——”

入口的铁板震颤着,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雪花涌入,下边深不见底。

施未看着那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入口,咽了咽口水,回头对张何道:“小师弟,你在上边接应我们,我一个人去就好。”

“我与你一道去。”

“就是去接个人,不用都下去,我们还得靠你拉上来呢。”施未擦干额头上的汗,“就这样,我说了算,我下去了,你等着我们。”

“我……”张何还欲争取些什么,施未却很快消失在了那个狭窄的入口处。

身量高大魁梧的弟子缓慢蹲了下来,瞧着那个黑黢黢的口子发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练剑,剑术不行,修灵术,术法不行,如今到了这般紧要的关头,所要做的,竟然只是搭一把手。

他好像做什么都不行。

“师父,您当初收我做徒弟,是为了什么呢?”

张何沉闷地想着。

密室内,剑锋交错,碰撞之声刺耳无比。

傅及虽说剑气不足,但胜在基本功扎实,能和李闲打得不相上下。

“李姑娘!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李姑娘!”

他疾声呼唤,对方的瞳孔发白,隐隐透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蓝光,手起剑落,没有任何表情。那支没入她身体的羽箭仍是烧着,不见熄灭的迹象。

傅及不敢伤她,未能使出全部力量。

一边戴着白狐面具的人似乎看烦了,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羽箭,张开弓弦。

“嗖——”

傅及一剑打落。

“嗯?”那人好像还有点意外,转眼又是一箭,傅及侧身,挽了个剑花,避开李闲的攻击,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那根射向孙夷则的羽箭。

剑锋再次迎面劈开,傅及左手羽箭一挡,右手持剑向下,剑柄打中了李闲的手腕,将人的佩剑缴了下来。

“当啷”一声脆响,他竟是胜了李闲半招。

那人无动于衷,沉默地抽出了箭袋中最后一支箭。

傅及早已力竭,他试图让李闲镇定下来,但对方早已失了魂似的,发疯那般对他拳打脚踢,傅及险些按不住她,只好低声唤着:“李姑娘,李姑娘,是我!醒醒,醒醒啊!”

话音未落,又是“嗖”的一声,傅及推了一把李闲,那支羽箭当即贯穿了他的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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