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厌恶地摒开衣袖,斥道:“妇道人家慌什么,锦儿不过是受了些惊吓,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惹人烦,她听了心情更差,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你现在就去煨一罐浓浓的鸡汤,喂她吃了慢慢调养身体,回复元气,气血理顺了,身子自然就好了,腹中孩儿保住的几率才大。”
杨夫人抹了抹眼泪,温驯地退了出去,寻摸着侯家的后厨就去。
这话虽然是在说杨夫人,但是杨文的眼神一直留在女儿身上,显然是说给女儿听的。杨符锦懂得医理,听了阿爹的话,知道所言非虚。想到这些天做梦一样的经历,杨符锦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趴在杨文的袖子上泪珠滴答答地落。
杨文眼中满是疼爱怜惜,说到底这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在家中天真烂漫的年纪,骤然经历这么多事,让她怎么承受。
杨符锦抬起红肿的双眸,仰着脸声音又娇又哀道:“阿爹,什么时候桃花才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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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龙山上,已经是一片花海,三百多亩的芍药林前,侯玄演迎风而立。连日的暴雨,打落了不少的花瓣,铺在地上和泥土混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水和泥土的气味,久违的太阳照射下,地面上仿佛有一层水雾弥漫。
三军将士齐聚,旌旗遮天蔽日,枪口刀尖如林,蔚为壮观。刀剑与鲜花,在漫天的水雾中碰撞在一起,如同天兵下凡。
“等了这么久,你们今天也请战,明天也请战,把老子烦的不行。现在好了,打仗的机会来了,连日暴雨冲断了三仙桥。洪水将徐州城环绕,隔断了里面鞑子出兵的路,我决定趁机取砀山、丰县、沛县,将徐州彻底围住。我倒要看看,你们有胆子请战,打得到底怎么样。我丑话说在头里,请战的是你们,打输了我把你们丢到河里喂鱼。”
三军齐声高呼,北伐军战意昂扬,侯玄演满意地点了点头。令旗一挥,云龙山上的将士,终于如愿下山了。
黄河古道两侧,暴雨冲刷的泥沙又黏又软,踩上去半个小腿都要陷在里面。列队行军的步兵,艰难地保持着协调的步伐。不远处好走的道路,已经让给了少数的骑兵和骡马拉动的车辆、火炮。
夏完淳骑在马上,慢悠悠地走着,他们的目标明确,而且必须和大队人马同事赶到,所以他刻意地保持着这个速度。双手也没有拉着马缰,而是平捧着一幅地图低头看,那份悠闲不像是去打仗,倒像是信马由缰。
“前面就是砀山了吧,还要走多久?”夏完淳抬起眼来,左右环视一圈,随口问道。
身边一员部将回道:“将军,我们今夜之前肯定能到。”
“好,那我们今夜在砀山歇脚。”
周围的将士一个个神情踊跃,十分配合的叫好起来。
砀山县有不少可战之兵,而且城池不算低矮,比一般的小县要大上不少。但是在夏完淳眼里,他们今夜之前到达,就一定能在今夜攻破砀山。理由很简单,不是敌人太弱,是己方太强了。
自古北伐多强兵,也敢说此番是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