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虽然被火炮震得耳朵嗡嗡响,听不到亲兵在说什么,但是看嘴型也知道是让自己撤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年在松山他没有为赏识他、重用他的崇祯帝尽忠,如今当然也不会为了满清主子就义。
冲进瓮城的清兵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内城一开,看到整装待发等候多时的苏州兵,直接扔下武器选择投降。
阎应元高声喊道:“让开道路!”
这些清兵忙不迭挤到一旁,生生挤出一条路来,苏州城里的兵马汹涌而出。
蛰伏在太湖的吴易,听到炮声的一刻,也下了一跳。尽管他早就知道今天苏州城要炮击清兵,但还是没想到侯玄演高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兄弟们,督帅动手了,随我掩杀清狗。夺回金陵光复半壁河山就在今日!”
一万余义军从太湖的芦苇从中钻了出来,他们玄衣玄甲,在夜色中拔出刀随着吴易开始收割逃出苏州附近的清兵。
太湖中的这支义军,战斗力并不弱,而且他们熟知附近的地形,在夜里打仗毫无障碍。借着夜色掩杀溃兵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洪承畴边逃边聚拢残兵,进行着零星地抵抗,无锡、常熟这样的小城他们连进都不敢进。所有的清兵和洪承畴的想法一致,逃回金陵,才有机会反败为胜。金陵有勒克德浑的八旗兵,还有高城厚墙,凭这些苏州兵是攻不下来的。
侯玄演马术不精,吃力地跟在大军后面,阎应元的人马早就不见了踪影。
同样不善骑术的张名振笑意满满,在马上说道:“恭喜督帅,甲申国难以来,大明军队难求一胜,举国同蒙面之羞。今日一战足以让咱们名震天下,世人将皆知督帅是我大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侯玄演面色凝重,长舒一口气,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明朝弊病繁多、积重难返,今日小胜不足为喜。更何况今天咱们打得,都是些金陵附近的降兵。像满八旗,吴三桂、孔有德这样的硬骨头,咱们还没遇到过。反清分百步,咱们如今才只走了一步,万万不可自矜自大、沾沾自喜。”
张名振脸色一肃,在马上拱手道:“督帅所言极是,是我太过孟浪了。”
这时候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整个队伍为之一滞,侯玄演怒道:“清兵溃逃,不抓紧时间追击,在这磨蹭什么?”
身边秦禾一拽缰绳。说道:“卑职前去看看。”说罢提马上前,不一会转回侯玄演身边。
“督帅,前面有许多听到炮声,又被清狗溃兵惊吓,想要出逃的百姓。他们皆剃了金钱鼠尾,张大人的士兵见了就杀,和苏州兵起了冲突。”
候玄演一听就明白了,这时候有一些地方的明军,见了剃发的就杀。而留在沦陷区的百姓,不剃发也会被清兵杀头。这是苏州府的周边小镇,肯定有不少苏州兵的亲戚在此,张名振的人想要杀他们,苏州兵肯定不愿意。
“传令下去,见了满人不论妇孺格杀勿论。见了剃发的汉人,只需割掉鼠尾,不得伤人性命。江北、中原沦陷,是为官的错、是为将的错,不是百姓的过错。我们护不住他们的头发,又岂能割掉他们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