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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再一次恢复意识时,已经是翌日早上六时正。
他这场睡眠的质量是出乎意料的好,没有令人害怕的噩梦、没有折磨人的经痛,他身上盖着的棉被像云朵一样柔软,就连身下的沙发也没有为他脆弱的脊背留下糟糕的酸疼后遗症。
这让尼尔的心情极好——直到他翻了个身,发现自己身边居然躺了另一个人。
那位平日总是像条过于活泼的大狼犬的大男孩此时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边,优越深邃的五官难得地显出了一丝平日不常见到的冷酷气质,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完美而不可亵玩的坚冰雕像(尼尔忽然有些明白这家伙在工作室里那么受欢迎的原因了)。
然而此时这座冰雕却赤着上身躺在柔软的棉被里,像豹子一样强壮修长的臂膀从身后搂住了他,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后颈上,那双完全符合黄金比例的健壮长腿也亲亲密密地卡在他的腿间——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尼尔觉得浑身不对劲。
太亲密了,尼尔僵硬地想。
他们这个模样……简直就和那些低俗小说中所描写的“事后”清晨一模一样。
尼尔尴尬地推了推泰勒的手臂,小声道,“泰勒……?能不能放开我,我想上个厕所。”
泰勒似乎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他用喉咙发出的模糊声音回复了尼尔,然后极为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尼尔……?”泰勒刚睡醒的沙哑声音从尼尔耳边响起。
“嘿,伙计,”尼尔试图忽略那股奇怪的亲昵感,努力像个正常直男般回复道,“呃,你介意先放开我吗?我想起身了。”
泰勒模糊地应了一声,可双臂却将尼尔抱得更紧了,更糟糕的是,尼尔感觉到他的后腰有什么在顶着他,开始上下蹭动。
“尼尔……呼……”
低沉粗重的男性喘息在尼尔耳边响起,尼尔窘迫地低头望去,这才发现对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四角裤,而他高高隆起的裤裆正在尼尔腰臀间顶撞着,而且速度还在逐渐加快——
哦天啊。
尼尔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朋友家探访时,被对方家发情的大狗缠着小腿疯狂磨蹭的尴尬客人。
而眼下的情况显然比那还要糟糕一百倍——泰勒灼热的呼吸令他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嘶哑的男性呻吟声像是一根真正的性器一样,与身下那个磨蹭着他大腿的玩意儿同步肏弄着他的耳朵。
“哦……尼尔……哈……!”
尼尔尴尬得像座雕像僵硬在原地,他甚至感觉到有条温热湿润的东西在他的后颈滑过(天啊,那是舌头吗?),然后在一声粗重的闷哼后,他感觉对方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而抵在大腿根的那块布料开始变得有些潮湿——
接着,他就听见泰勒仿佛天塌下来一般颤抖着嗓音说道,“哦天啊……尼尔?”
尼尔尴尬地回了一句,“呃,早安,泰勒?”
他听见对方骂了一句脏话(显然不是对他,但他能听出对方足够懊恼),然后慌慌张张地将他推开。
“呃……抱歉,我刚才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泰勒说完发现自己正在把状况弄得更糟,于是他又连忙站起身,露出了他腿间的那块格外明显的深灰色污渍。
“我去厕所一趟!”
他匆忙地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尴尬的泰勒并不知道,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尼尔心中的惊慌也不比他少。
因为就在他看见泰勒内裤上那湿透的一小块布料时,他发现自己居然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
不,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是看见性感尤物的那种喜剧化的吞咽唾沫,而是一个饥肠辘辘的流浪汉,在看见了新鲜出炉的披萨时,那种垂涎欲滴的吞唾沫。
见鬼,我为什么会觉得泰勒的精液是一道珍馐?
尼尔惊恐地想道。
然而他很快又被泰勒门后的动静分了心,他听见对方窸窸窣窣地脱下布料的声音,然后听见对方扭开了水龙头,似乎是准备将那条脏内裤放进水池里搓洗……
“叩叩叩——泰勒?虽然很抱歉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先让我用一用厕所?”
浴室里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尼尔就见围着浴巾的泰勒推开了浴室门。
“抱、抱歉,是我疏忽了……你先用,我、我待会再洗……”
泰勒的脸色通红,眼神闪躲——他又不敢和尼尔对视了。
尼尔僵硬地道了谢,他踏入浴室锁上门,然后眼神就直直落在了那条被藏在脏衣篓里的灰色内裤上。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他居然为了不让泰勒洗内裤,出声欺骗了对方。
天,我一定是疯了。
尼尔神使鬼差地走向脏衣篓,弯腰捡起了那件灰色的内裤,那滩白浊还附在裤裆上,量多、粘稠、味道浓重——而这令尼尔又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
一口,一口就好……至少让我尝尝味道……
尼尔像是着魔了一般,将
', ' ')('那条内裤捧到了面前,然后贪婪地伸出了舌头,将残留在布料上的精液都卷刮入肚。
泰勒显然是一名绝对健康的成年男性,他的精液味道是那么的浓郁醇厚,口感是那么的黏滑可口,卷到嘴里时甚至在他的舌头和上颚之间拉出一条条银丝,尼尔几乎能从里面尝到一只只活跃健康的精子在嘴里游走,它们像是小鱼一样在尼尔的舌间翻滚跳跃,然后滑入了尼尔的食道,最后在他的胃袋中化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饱足感。
美味……实在太美味了。
尼尔在那滩黏液上陶醉地来回舔舐啜吸,像在品尝世界上最美味的雪糕。
等到他回复意识时,那条浅灰色的内裤已经完全被他的唾液浸湿,成了深灰色的布料。
而为了掩盖自己的恶心的举动,尼尔只好将内裤扔进水池,然后红着脸,像个尽责的妻子一样把它搓洗干净……
……
这天的早餐是在一片尴尬到极致的寂静中渡过的。
尼尔几乎是全程都在低着头,仿佛狼吞虎咽能够让他短暂忘记之前的尴尬。
而他确实做到了,比往常更加美味的食物抚平了他心中的波澜,直到他听见泰勒吞吞吐吐地为他帮忙自己清洗内裤的事道谢。
尼尔几乎是在对方说完后立刻狼狈地夺门而出了——当然,他并不是真的需要购买杂货还是什么的,他只是纯粹想要短暂地避开泰勒,以缓解两人之间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尴尬。
泰勒早早就替他请了假,于是不用上班的尼尔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人行道上走着,直到他看见一张小纸在他抽出手机时,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是昨晚那张“导演”塞进他手里的便利贴。
又或许不是,尼尔安慰自己。
或许他只是在出现“幻觉”前就不小心将一张不相关的废纸攥进了掌心里——嘿,没人规定晕倒前不能往手里塞个纸张什么的吧?
他这么想着,一边往前走,一边试图通过观察路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很快的,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感觉到了视线——无数的,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那些视线专注又灼热,可当他多次受不了回头望去时,却只发现对方只是满脸笑容地朝他点了点头。
而等到次数多了后,他又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实。
那些古怪目光的源头,居然清一色的全是孕妇。
——不,不是的。
这是视网膜效应,都是因为你这段日子过于关注这方面的信息,才导致你的潜意识开始产生选择性注意。
尼尔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他心中的那股不安依旧在放大,他发现自己开始越走越快,越走越急,直到最后喘息着停下脚步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工作室门外,而手里正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便条纸。
去看看吧,他听见头脑里有一道声音这样告诉自己。
去看看吧,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你最清楚导演的秘密了,有好几次你都看见导演鬼鬼祟祟地将一个迷你保险柜藏在第三个抽屉下方,而那张便条纸上头的数字正好都对上了那个密码数,不是吗?
尼尔吞了一口唾沫。
就去看看而已,去吧,这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吧?
尼尔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了门。
十分不巧(又或是十分巧合),今天他的同事们都出差到外为下一个企划取景去了,因此工作室里一片冷清,只有几盏桌灯寥寥地亮着,仿佛随时都要被角落蔓延的黑暗给吞没。
尼尔走进了导演的办公室,按照记忆来到了那个放着保险柜的抽屉前。
或许大家都在下意识避忌着什么,即使新导演来到后,旧导演的所有物并没有被清出,而是都保持着原有的样子,仿佛一早就准备好让尼尔来探索似的。
尼尔拿出了那张便条纸,然后用他那只不知为何开始剧烈颤抖的手,开始一一输入密码。
“嘀。”
他成功打开了那个保险柜,然后从里头拿出了一把枪。
一把体积小巧的,子弹满匣的左轮枪。
尼尔丝毫不觉得高兴,只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纸条的内容是真的,那晚的导演是真的,“天使降临”也是真的——那么导演告诉他死亡才能解脱,难道也是真的吗?
尼尔盯着弹匣里的子弹,只觉得一股怪异的冰冷气息正在逐渐漫上他的肺腑,然后沿着气管,慢慢地将他的呼吸道一寸寸冻结……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道沙哑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我以为你此时应该正在家里好好休养,布莱特先生?”
尼尔心下顿时一沉,他转头一看,果然发现阿曼达女士正站在门口,肥硕的身体隐没在黑暗中,正直勾勾地望着蹲在角落的他。
哦,该死该死该死。
', ' ')('尼尔紧张地将那把小巧的左轮枪藏到了口袋里,干巴巴地对阿曼达女士打了个招呼,“呃,嘿,阿曼达。”
然而这位情绪阴晴不定的女士似乎对于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亦或是他身后究竟藏了什么都丝毫不感兴趣,她就那么直直地站在那里,她的面容和衣着是前所未有的年轻光鲜,而她的手掌正放在自己的腹部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也就是这个动作,才让过于紧张的尼尔发现了一个被他由始至终(或是潜意识地)忽略的明显异样。
尼尔近乎惊恐地盯着阿曼达女士凸起的肚子,他可不记得听说阿曼达女士有任何婚配,但更重要的是——看在老天份上,他昨天才见过阿曼达女士,当时她的腰围虽然粗大,但绝不是像这样如同怀胎十月般肥硕!
任何人,只要是任何有着基本常识的人都知道,人类胚胎不可能在一夜之间长成婴儿(更遑论这个婴儿几乎要和半个母体等大),但尼尔此时就像是彻底丢失了常识般,他的脑袋里只剩下了那个噩梦里,阿曼达女士挺着肚子与丑陋之物交媾的画面。
“您饿了吗?”
恍惚间,尼尔听见阿曼达女士这么说道。
太荒谬了,就算在他最疯狂的梦境里,阿曼达女士也不可能这般低声下气地称呼他为“您”……
“您饿了。”
没等尼尔回应,这次阿曼达女士直勾勾地盯着尼尔,语气肯定道。
“那么,请您稍等,果子已经成熟,请您尽情采撷享用。”
“不、你究竟在说什么,阿曼达女士……”
尼尔惊慌失措地开口,不知为何他有一种直觉,非常糟糕的直觉,在告诉他如果他不能阻止对方,事情将会变得十分可怕——
“——祝您,用餐愉快。”
阿曼达对尼尔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她倒退了一步,接着她的上半身就像是脊骨被折断般猛然往后垂下,而她那巨大如肉瘤的孕肚也在同时开始发出了巨大的动静。
那层被撑得近乎透明的肚皮底下,有什么正在拼命挣扎,将那薄如胎膜的肚皮用力撕扯开来——
尼尔看见一个布满触手和眼珠子的恶心球体如液体般从阿曼达女士肚子上的豁口“涌”了出来,它的身体柔软得像是某种凝胶,就那么“啪嗒”地跌落在地上,滴溜溜的眼珠子全数望向了尼尔。
“吃……”
那团扭曲邪恶至极的怪物对尼尔说道。
尼尔恐惧得肠胃都开始抽搐。
他本该逃跑的,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因为他的身体比他的脑袋先一步意识到,他的胃袋正在渴求着那个恶心怪物。
你需要那个,尼尔,你需要那些营养……
尼尔听见一道声音在对自己说道。
于是就在那团怪物挥舞着触手、欢欣鼓舞地朝他游走而来时,尼尔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下意识选择张开了嘴巴——
咕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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