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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醒来时,发现自己仍旧躺在那张该死的硌人的破烂妇科治疗台上。
他的身下是一片潮湿冰凉——在他刚醒来还脑袋发昏的时候,他曾经乐观的猜测那或许是早晨的露水凝结在治疗台的皮革表面上(哪怕那张治疗台表面皮革的面积已经龟裂且掉落到所剩无几),直到空气中那股隐隐约约的腥臊带回了他的记忆。
那是从他体内流出的水。
尼尔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他知道自己实在不该继续呆在这个满是灰尘和碎砖破瓦,连阳光和新鲜空气都算奢侈品的鬼地方。他腕上的电子表发出了一阵滴滴响声,那是他为了避免在这个毫无光亮的地方睡过了头所以事先设好的闹铃,闹铃响起意味着现在已经是早晨6时正,也就是他应该收拾器材关闭镜头,以及搬出电脑检查原片的时间。
如果他未能严格地按时完成这些,他很可能面临一连串糟糕的后续问题:未能及时收拾离开会导致他未能及时开始剪辑原片,而未能完成原片剪辑则意味着……他即将面临那位火爆导演的怒火。
这一切对于一个新入职的新人都是个灾难,尼尔也十分清楚这一点。然而当他拖着吱嘎作响的脊椎从治疗台上起身后,他却只是目光放空,一动不动呆呆地坐在那块仿佛小孩尿床的湿润皮革上。
他感到一股从身体和灵魂深处透出的极致疲惫,他的腰腿酸软,头脑昏沉发,这一切荒唐得仿佛就是三流的低俗小说所描述的,那种酒醒后发现身边躺着一个赤裸陌生人的尴尬早晨。
只不过他身边并没有躺着陌生人,他只是在一个荒唐的地方做了一个荒唐的春梦。
是的,尼尔始终认为昨晚的那一切都是一场重口味的春梦——或者说,他要求自己这么认为,为的就是不让自己陷入先前那种歇斯底里的恐惧中。
——嘿,你可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你被一个怪物肏了,至于身下的那滩水渍,谁还没做过一个荒唐又激烈的春梦呢!
尼尔这样告诉着自己,哪怕他的脑子里还在不断回忆着那股带着铁腥味的黑暗气息,如海葵般密集在他身上滑动的冰凉手指,还有最后那句古怪而意义不明的语句……
【你终将得偿所愿。】
那响在他耳边的声音几乎就像是恋人间的低喃,尼尔想他约莫是在极度恐惧中被扭曲了某种感知或是产生了奇怪的幻觉,但他就是莫名在那声近乎誓言一般的保证中,听出了一股怜惜甚至是宠溺的意味。
那道誓言的主人绝对不会伤害他——有道怪异的声音在心中说道,哪怕他的身体还在因为那些冰凉指头所留下的触感而剧烈颤抖。
尼尔咬住嘴唇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没事,他该死的好得很,尼尔,停止你脑中那些怪异的画面——哦,该死,他就不该来这里拍什么灵异视频……
恍惚间,尼尔又陷入了那种怪诞的幻觉中,他感觉到周围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又开始翻涌躁动起来,那种令他浑身发毛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种感觉十分奇怪,你无法去精准地形容它,可是它就在那儿。
它就像是一种直觉,像是你的潜意识在朝你大叫着让你躲避你的身体还没发觉的危险,但又因为你根本无从发现危险的源头,所以只能任由心中的警报如坏掉的警铃般失控地作响,而你则浑身冰凉而僵硬地站在原地,颤抖而崩溃地面对来自可怕未知的凝视和垂涎……
“嘿,伙计,你醒了没——哦,你醒了!”
一道惊喜的男声在尼尔身后响起,把尼尔吓得像是受惊的猫儿一样跳了跳。
尼尔花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对方的身份,那是视频制作团队的成员之一,尼尔记得他叫泰勒什么的。
他长得十分高大,样貌也十分英俊——尼尔隐约记得先前他和女主持人还有过一些暧昧,好吧,那不重要,重点是尼尔和这人天生不对盘。
泰勒就像是那种高中时期女孩子们都会为他尖叫的篮球队队长,他高大,英俊,风流,极具魅力——而尼尔则是那种看起来就是曾经在高中被霸凌的小豆芽菜:瘦小,纤细,内向,甚至有些懦弱。
泰勒是天生的聚光灯,单是站在那儿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良好的人际关系甚至间接令他的工作量都变轻了许多,毕竟没人能狠下心让一个大帅哥熬夜剪辑视频(于是工作都落到了小豆芽菜尼尔身上,但谁会在乎一个阴沉又不受欢迎的新人呢?)。
尼尔并不喜欢泰勒,他讨厌这种总是利用花言巧语躲避责任的同事,但不得不说,此时泰勒的出现确实令他松了口气。
那种仿佛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尼尔?”泰勒见尼尔没回应,多情的琥铂色眼睛隐隐露出了一丝担忧。
“嘿,你还好吗?我是说,你在这儿躺了一夜,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的话,我完全可以接手接下来的工作。”
说得好像一开始将工作推给他的不是自己似的,尼尔心想。
他可没忘记一开始导演指定的人选是谁,而对方又是怎么把
', ' ')('工作推他的身上的。
尼尔突然感觉到身心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我没事……不用你帮忙,谢谢。”
他态度冷淡地回答道。
他以为以对方的性子在感觉到自己的冷淡后会不屑地离开,怎知对方却反常地留下来了。
“天,你看起来实在很不好,我待会给导演打个电话给你请假,我想导演能理解你的。”泰勒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见尼尔似乎腿软站不起来,居然还俯下身去把他公主抱起来。
“——不,把我放下!”尼尔在发现自己悬空时惊恐地叫了出来,泰勒强壮的手臂垫在他的腿下,而那一片潮湿显然还没有干透,在离开压迫后甚至还有一些甜腥溢出到了空气中——
泰勒愣了一下。
“你……你把果汁打翻了?怎么闻起来香香甜甜的。”
他感觉着手中的湿润,闻着空气中的甜香,还有些呆呆地问道。
“放开我!”尼尔恼羞成怒道,他在泰勒强壮的手臂里像只闹脾气的小猫般挣扎,令泰勒不得不把他放下。
“好好好,你把衣服换上,我先把镜头拿出去——要是有任何需要记得喊我,好吗?”
泰勒仿佛是担心自己一离开尼尔就会出什么事似的,说完还一步一回头地看他,最后在尼尔满脸通红的瞪视下才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天,泰勒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他表现得就像是个操心的奶妈。
尼尔内心嘟囔道。
他打起精神换上自己的便服,然后红着脸将换下的病人衫胡乱塞进包里,这才慢吞吞地走出了手术室。
走出房门时,他看见泰勒正在摆弄着一台手提电脑。
“你在干什么?”
尼尔觉得有些稀奇。
“哦,你知道,就是常规的那些,检查原片之类——毕竟我们可不想到时候因为原片损坏被导演大骂,对吧?”
泰勒一面控制鼠标浏览原片一面低头嘟囔道。
原片——哦该死!那些原片!
尼尔看着泰勒浏览着那些缩图,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慌。
“嘿,呃,泰勒?我想我已经好些了,这些你完全不用……我的意思是,让我来,好吗?”
尼尔几乎是惊慌地抓住了泰勒的手腕,紧张地劝说道。
“你需要休息。”泰勒固执道,他甚至还在尼尔柔软的发顶上哄小孩似地拍了拍,接着他的手突然一顿。
“嗯?这是……”
尼尔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对方点开了一个原片。
播放器窗口弹了出来,紧接着尼尔看见自己出现在屏幕上。
屏幕上的他躺在治疗台上,身上的病人衫不知为何已经全数被撩到了胸口上方,露出了胸前被揉捏得红肿的乳头,宽大病人衫下的双脚因为腿托而大张,他像是正在被空气中的什么人肏干着,腿间的阴茎剧烈地前后晃荡,满脸的春情和紧缩流水的阴部都被清楚地摄入镜头里——
“啊、啊!嗯——不——哈啊……!”
尼尔的瞳孔一缩,颤抖的双手猛地将电脑屏幕盖了下来。
扬声器发出的淫荡呻吟停止了。
尼尔急促地喘息着,本该因为羞耻而涨红的脸颊此时却苍白无比。
就在刚才那几秒的画面里,他清楚看见他的大腿内侧握着一只惨白的,明显不属于他的手掌。
那不是梦,尼尔听见心里的一道声音说道。
你欺骗不了自己尼尔,你真的被一只怪物肏了,甚至还被肏得尖叫着高潮喷水——
不是、不是、不是!
尼尔像是疯魔一般突然又把电脑猛地打开。
“你看见了吗?那只手……?”
在满室色情的呻吟声中,他惨白着脸对一脸尴尬的泰勒问道。
“呃,尼尔,我想我没听清你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先停止播放——”
“那只手!就在我的大腿那儿——你难道没看见吗!”
尼尔几乎要崩溃了,他甚至拉着泰勒的手指向那个部分,却见对方眼神闪躲,像心虚一样地转开了视线。
“嘿,呃,我想我不应该盯着那儿看……我是说,虽然你的身体很漂亮,啊该死……”
泰勒结结巴巴道。
他英俊的脸都红透了,甚至眼神有好几次又飘回到了屏幕上,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第一次看见女人裸体的处男,害羞尴尬中又带着一点好奇、激动和掩不住的向往。
尼尔愣住了。
“你什么都没看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泰勒没听出他的恐惧,反而强行终止了视频,然后破罐破摔地回答,“是,我看见了你的身体,抱歉,如果你想要我当做没看见的话,我、我可以……”
泰勒越说越慢,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顺着尼尔呆愣的目光,来到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裤裆上——
“——他妈的!啊,我不是骂你,只是……”
', ' ')('泰勒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满脸通红却强作镇定道,“嘿,呃,伙计,这个……男人正常的生理现象,你能理解吧?我绝对不是对你的身体有什么想法之类的……啊狗屎。”
或许是终于发现自己应该住嘴,泰勒佝偻着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掩住自己巨大的勃起似的)将呆立着的尼尔推到了门外,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你先在外等一等,我很快就出来!”
尼尔呆立在门外,他丝毫没有一丝为自己的私密视频被人看见的尴尬,反而恐惧得浑身发凉。
泰勒看不见那只手,因为他要是看见那只手肯定不会有这种反应。
那个东西是故意的。尼尔心想。
它正在张牙舞爪地,在它的“妻子”面前朝宣示它的存在,并且想要在另一个雄性面前,让“妻子”意识到它对他的占有欲。
——你是我的。
尼尔仿佛听见那只手的主人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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