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奚有些明白了,一些事情似乎要浮出水面却又模糊不清。他哑着嗓子对高一鸣说道:「高叔,你接着说吧。不管什么事,我想我都能接受得了。」
「苏晓苒被你爷爷弓虽暴了。」高一鸣静静地说,「就在她要跟天生一起逃离的那一天。这可能是你爷爷惯用的手段,只不过跟其它的不同,这一次的弓虽暴是他自己上阵。」
「……那个……禽兽!」
「对,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高一鸣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晓苒失魂落魄地跑来找我,要我把她藏起来,因为她觉得再也没有脸面去见天生。她求我,不要告诉天生这件事,也不要为她出头,因为楚培基是楚天生的父亲,她为了天生所以只能认命。天生发了疯一样地到处找晓苒,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因为他想不到,晓苒是我藏起来的。」高一鸣苦笑了一声,「我想告诉他,却不能告诉他,每天每天,我陪着天生走遍各个街道,陪着他到处寻找晓苒的下落。」
「再后来呢?」楚奚紧张地问,「叔叔找到她了吗?」
「我没忍住,还是跟天生讲了,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高一鸣捏紧了拳头,「每次一想到这些,我都恨小得杀了我自己。如果我没有跟天生讲,那么天生现在也不会变成那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心软的。」
「晓苒被你爷爷弓虽暴的时候她的脑部撞到了桌角,可能影响到了神经,她的眼睛一天不如一天,终于完全瞎了。她那时又挺着个肚子,天天哭,夜夜哭。」
「等一下,你说她挺着肚子,难道是……」
「没错。晓苒怀孕了,是你爷爷的孩子。我劝她把孩子拿掉,可是医生说,晓苒身体状况很差,如果流产可能会有危险。」
「你是说……苏……苏谨……他……」楚奚张大了嘴巴,半晌回不过神来。
「是的,苏谨如果真是苏晓苒的儿子,那么他就是天生的弟弟,你的叔叔,亲叔叔。」
「不可能!不可能!」楚奚后退着,坐在了地上。「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他怎可能是我叔叔……哈哈……这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我说过不能说的,你偏要逼我。」高一鸣耸了耸肩。「既然都说了,我索性全部告诉你好了。」
「天生知道了这件事后受了很大的打击,可是他坚持要跟晓苒在一起,于是凑了点钱带着晓苒躲到了乡下。楚培基动用了很多人力找他们,结果还是被他找到了。我知道以后赶过去,可惜太迟了,天生被他抓了回来,而晓苒却是下落不明。」
「天生被关在楚家的地下室里,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到他,我也是。」高一鸣靠在椅背上,声音裹充满了疲惫。「终于有一天,我打通了所有的关节潜入楚家见到他,天生却已经不认得我了。他的世界裹,从此只剩下晓苒和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高一鸣摘下眼镜,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天生疯了,被他的父亲活活逼疯了。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楚奚,我比你更恨楚培基,恨不得他早一点去死,可是我没有力量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只能尽我的努力去保护天生,我欠他的,一辈子也还不清。我想楚培基已经知道苏谨是他的孩子了。因为你十六岁的时候出柜,楚培基曾经要我修改他的遗嘱把他所有的财产都留给苏晓苒的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找到了苏晓苒却又再次被她逃脱。」
「楚奚,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楚培基走得一定很痛苦。他最后众叛亲离,被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深深地痛恨。我相信,当他知道苏谨是自己的儿子却又跟你是情人的时候,楚培基一定恨不得想杀了自己。」高一鸣哈哈大笑,笑得眼角都流出泪来。「我每次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高兴地想要跳舞。楚培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结局。」
「高一鸣,你也不是人!」楚奚冲上去对准高一鸣的肚子就是一事,然后甩上门离开。
高一鸣捂着肚子,扶着办公桌还在笑。「天生,天生……人在做,天在看!」
第十章
一年后。
青山疗养院里,白色虽然是这里的基调,但从楼前向外望,是一片苍翠的树林和平整的草地。修整得如普通的公园,楼前有鲜艳的花坛,也有小小的喷水池。离楼宇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如秋千、沙地、蓝球架之类的玩乐设施。
因为远离嚣喧的都市,这块藏身于山丘树林中的小小疗养院更显得宁静平逸。
穿著浅蓝色病号服的住户们穿行于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或喜或怒,或笑或哭,就如同大干世界裹的芸芸众生将一世的情绪都浓缩于此。
天正透蓝,明亮的光线照在大地上,晒得人暖洋洋的。
花坛的一边,立着大大的画架,面对着花坛,坐在画架前的人全神贯注地挥动着手上的画笔。
「吃饭喽!」清亮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可是他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依旧专心致志地描绘着自己的图画。
「爸爸,来,乖乖的,过一会儿再画,我们先吃饭好不好?」穿著浅灰色工作制服的青年蹲在他的旁边柔声细语地劝说。
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半点要挪动的意思。
「啊,已经快要画好了呢!」青年也不催他,而是抱着膝盖看着他的画,「爸,妈妈的背影真漂亮。」
他挥动着画笔,阳光照住他的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辉。青年侧睑看着他,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他们的长相有几分相像,同样细软的头发,同样纤细的下颌,只是青年的长相有些偏中性,显得更加秀丽。他的鼻上架着一副银色的无框眼镜,跟他周身散发出的气质非常配合,更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再过一个月他才要过四十岁的生日,可是他的鬓角已经斑白,若没有看到他依然年轻俊美的面貌,从后面看,会让人以为他已经过了六十。或许是因为长期以来心无旁骛,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他的脸上似乎看不到太多岁月的痕迹。
青年从衣袋裹摸出一口桔子,剥开橙黄的桔皮,青年将桔办一办一办剥开,小心地撕去白色的筋络,挤掉桔核,递到他的唇边。
「爸,吃个桔子吧。」
桔子接触到他的唇边时,他的嘴张开将桔子吞了进去。
「爸,我帮你把饭拿过来,你一边画一边吃好不好?」
他依然没有说话。青年有些忧郁地笑了笑,站起身向白楼走去。
「阿谨!305房2床的宁先生要吃药了,他的药
分节阅读_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