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他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
谈忻终于收了眼泪准备出去找人的时候,谢栗牵着谈恪回来了。
方教授看看这两个人,谢栗的眼睛翻红,好像谈恪的也发红。
谈启生太累了,疲惫地靠在病床头朝谈恪挥挥手,却看也不看他:“你走吧。我算终于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父亲了。你既然恨我,那从今往后也不用来见--”
“--爸,对不起。”
谈恪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我确实恨你,因为你总不在家,因为你曾经明明有机会调回来你也拒绝了。”
谈恪盯着谈启生身下的那床薄毯,忽然想起来那还是他以前用过的。外头那层罩,还是他妈缝的。
“因为我妈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受过很多委屈和辛苦,因为你对我从来都只有指责,因为谈忻每回考试放榜成绩不好,都哭着说怕你知道。”
年过三十的男人,还要对着自己的父亲把这么多埋怨的话说出口,实在太不像样子。他本应该闭嘴,将这些都埋在心里,做一个沉默顺从的儿子。但谢栗在楼梯间里说,为什么不把那些委屈都说出来呢?反正也不会更坏了。
“因为你一直逼着我学物理,从来没考虑过我是不是喜欢,因为我妈收到调职申请的那天抱着申请书在卧室里哭,因为我以为自己差一点就见不到妈的最后一面。”
他在这里顿住了,因为接下来的那句话太重,他要积攒够足够的力气,才能用清晰的声音将那句话说出来--
“因为你从没有认可过我,无论我做什么。”
最后一句话终于让谈启生回过头来,那眼神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
谈恪说完了。
他轻轻地呼吸,他不敢期待回应。
反正总不会更坏了。
但他静静站了一会,始终没有等来谈启生说哪怕一个字。
就这样吧,也算是意料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