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栗被谈恪牵着,忍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围着方桌的孩子。
有一个约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在一帮八九岁的孩子中间特别显眼。
少年感觉到谢栗的目光,抬头狠狠剜他一眼。谢栗像被蛰了一下,赶紧转过头去。
杨老师将他们两人领进屋,招呼他们坐下,又要张罗茶水。
谈恪拦住她:“老师不要费心了,我今天是带他来看看。等下就走。”
谈恪进了屋才松开谢栗的手,两个人什么关系已经不言自明。
杨老师在两人对面坐下:“来我这里做志愿者可是很辛苦的,而且脾气要很好,”她笑吟吟地打量谢栗,“我看这位也还是个小朋友…”
谈恪也看谢栗:“这是谢栗,今天带他来先了解情况,到底要不要做志愿者,还要看他自己的决定。”
“好,小谢是吧,那我先给你说说。”杨老师点头,“我这里都是有听障残疾的孩子,最小的七岁,最大的十五岁,都是因聋致哑。他们都装了人工耳蜗,现在正在语言恢复训练期。志愿者来这里就是给他们念书,和他们说话,主要是用中文和英语两种语言来交流。工作很枯燥,有些孩子因为残疾不善交流,性格急躁,也需要耐心和包容。是一个比较辛苦的工作。”
她顿了顿,强调:“而且,没有报酬,只能补贴交通费。一个服务周期是三个月,每周要来四个小时。”
谢栗一时间没有主意,求助地看谈恪。谈恪突然带他来这里,又是这种事情,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谈恪鼓励地拍拍他的手:“你可以回去慢慢决定。”
谢栗犹豫着,转头向杨老师吐露实情:“可是我的英语并不好,可能不太行。”
“不不,这都没关系。”杨老师摇头,“读得好不好对他们都有帮助。他们是先天致聋的孩子,安装人工耳蜗以前没听过什么声音。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不是你念的对不对,而是不同的发音,不同的声音,能丰富他们对声音的经验。”
谢栗点点头,大概听懂了。
杨老师又说:“其实最难的是和这些孩子相处。前一个志愿者就是因为和孩子处不下去中途退出了。但是孩子们的训练不能停,我这才拜托人到处找新的志愿者。这些孩子都很敏感,和他们相处不仅要非常耐心,而且要尊重他们,发自内心平等地看待他们。”
谈恪的手机忽然响了。谈恪和两人说一声,出去接电话。
杨老师随口和谢栗聊天:“你也不用着急,可以慢慢决定。我这里还有一些录音,可以暂时给他们听听。”
谢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能一直用录音吗?”
杨老师向他解释:“训练是为了让他们以后可以与人正常交流,而录音是单向的,只是单方面的听,不能提供交流。这些孩子因为残疾都有些自卑,他们有些人其实已经可以开口发音,但是因为被嘲笑过,被侧目过,失去信心,就再也不肯开口了。我需要那种发自内心愿意倾听他们的志愿者,哪怕他们的发音再奇怪再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