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恪根本没有反驳的意思,咬着牙,两颊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像拉紧了弦的弓。
谈启生想起来谈恪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挨了训挨了打,就垂着手低头往那一站,也不看人,也不吭声,总让人更来气。
他记忆里的小男孩转眼就长成了眼前这么大个的成年人,而他几乎都想不起来这些年来谈恪是怎么长大的。
他是爸爸,但是个多么不称职的爸爸啊。
愧疚和歉意终于在这一刻,翻过了那道防波堤。
“…以后注意点。”谈启生生硬地拐了个弯,训斥变成了不伦不类的关心,“你赚了那么多钱,就不能雇个司机?非得自己开?”
到底还是生疏了太久。
谢栗在旁边站着,眼看着谈恪抬起头,脸上划过一丝惊异,却没说话。
他在心里悄悄叹口气,走过去拉住谈恪的手,想给尴尬的气氛打个圆场:“伯伯刚才给我们买了新电视,比原来的还大。我跟你妹妹现在送他回医院。你要一起去吗?”
谈恪直觉他走了的这段时间,谢栗一定是跟他爸说了什么,但他这会挺累的,主要是心累。
他摇摇头:“我不去了,你跟我回家。”
谈忻被他训过,缩在旁边抱着包,也是委委屈屈的一个小姑娘。
谈恪心里有点愧疚,感觉自己刚才是在迁怒了,于是尽他所能地缓下语气,想哄一下妹妹:“麻烦谈忻去送送爸吧,路上慢点,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谈忻也不理他,提着包就走了,把地下车库的胶皮地板跺得山响。
谈启生经过时,谈恪开口叫住了他:“爸,出国看病的事,你再考虑一下。”
他不等谈启生开口回应,飞快地把话说完:“外面有新技术,也有新药,但你要是在国内做了化疗,就未必符合人家的指标条件了。我也不想逼你,你自己的病,你自己做决定吧。”
谈恪回家进了门,门口玄关还摆着个大箱子,是装电视的外包装,还没来得及收走。
新电视已经在电视墙上装好了,比他们以前的电视还大一圈。骨灰罐还好好地摆在那里。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