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恪再次慌忙道歉:“栗栗,真的对不起。那个时候我气疯了,也许是我情绪控制有问题。过两天我就去约个医生看…”
谢栗急了:“你闭嘴听我说完!”
低斥在空荡的楼道里左突右冲,又撞回谢栗自己的耳膜里。
他心里升起焦躁和无力。
谈恪和他之间永远存在着天堑一般的隔阂,是年龄阅历筑起的高墙,是他眼下无法逾越翻过的那种--谈恪一直拿他当小孩。
“我不是小孩,我也不想当小孩,至少我不想当你的小孩。”谢栗低低地说了一句,又忽然顿住。
有人晚归,从另一头的楼梯上来。
谢栗捂着手机屏幕,努力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那个人提着钥匙开门,开灯,关门。楼道再度安静下来。
整个过程中,电话那头的谈恪始终一言不发。、
谢栗又叹一口气。他就知道大概是他的话让谈恪觉得伤心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非说出来不可。
“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是个成年人了。”谢栗拿另一只手抹抹地板,一屁股坐了下去,“也许限于年龄,我有不那么成熟谨慎的部分,就算是这样,我也是个成年人。我确确实实不喜欢你总管着我,比如强行逼我吃鸡蛋。我记得跟你说过一次我不喜欢。”
谈恪的声音干涩:“是。你说过。”
“但我当时没有说过为什么,其实我应该说的。”谢栗搓搓手背,好像有蚊子,“因为在福利院的时候每天都要吃鸡蛋,吃久了就很腻。有时候真的吃不下去,但是吃不下去也要吃,我们是不能剩饭的。”
他的声音低了低:“后来上高中开始寄宿,能自己决定早餐以后,我就再也不想吃鸡蛋了。”
“什么时候做什么,吃饭要吃什么,几点去睡觉,这种自由很微不足道,也许对你们不值一提,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因为我以前是没有这种自由的。”
谢栗其实不愿意把这些拿出来说,总觉得说出来太可怜了。他不想总去揭这些事情。但是好像又没有办法。
如果他永远藏着,谈恪就永远不能理解他为什么那么讨厌被管束,尤其是在谈恪总是不自觉地拿他当小孩的情况下。
他确实为说出这些事情而感到难堪。但假如这些难堪能够哪怕消弥或者只是撼动他们之间的那道隔阂,谢栗想,那这些难堪也算是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