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洋这岸到那岸,这群掮客的爱好始终如一,不分国界民族。只是对象从花街对面酒吧的女脱衣舞者,换成了中式温泉山庄里的女侍应生。
财富令高尚者仍旧高尚,低俗者加倍低俗。
谈恪刚进花街那两年,对这套声色犬马成王败寇的neykingculture尤其厌恶。
他享受手握巨额资金于千里之外决胜的快感,指数曲线在瞬间上下起伏带来的刺激,但也同样窒息于此间散发的恶臭。
这是和学术圈截然不同的世界。
高级交易员扯着嗓子谩骂新鸟,用词之污秽,令人毕生难忘;上一秒还在电话里低声下气地讨好客户,下一秒就拨通后台*电话,把要求夹在一堆问候对方全家女性的脏话里喷出去。
人人都在算着怎么利用信息差把垃圾包装成好东西卖给别人,哪怕明知道对方有个正躺在癌痛医院里的老婆。
盈利的人春风得意,亏损的人恨不得在厕所里上吊。
象牙塔里将信誉等同生命,有人敢数据做个假,抄三两页内容没有引用,已经是够研究员们当成天大的事讲半年。
而在花街,信誉不值一提,欺诈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贪婪如同巨浪,裹挟这里的每个人。
谈恪进花街的第一年,每个周五都加班到第二天清晨,然后开车从花街的办公室跑回普林斯顿。
周末的花街仍旧人多得肩摩踵接,铜牛雕塑前永远不缺等着拍照的游客。
曼哈顿大桥的出城方向这时通常空荡,足够谈恪将GLC的油门一脚踩到五千转,像一只狂奔而去的自由野马。
背推感顺着座椅传到脊椎的瞬间,他甚至会升起那么一点归心似箭的感觉。
普林斯顿镇很小,通常静谧又安然,仿佛一个仍活在十七世纪的乡村美人。
谈恪会把车扔在公共停车场,在街头的流动食物贩卖车上买个不加酱的培根煎蛋三明治,然后跳上606路公交车,一路坐到普林斯顿大学门口的Palr广场。
他穿着花街标配的无条纹深色西装,和不带饰扣的黑色皮鞋坐在广场边,与举着相机的游客和穿着学校logo衫的学生格格不入。
但他觉得放松,像光脚躺在自己的卧室里。
谈恪走到温泉山庄的停车场时,正碰上诚华的老总从里面出来,兜里不知道揣着什么,鼓鼓囊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