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流觞提起食盒又换上吊儿郎当的表情,推门只见人规规矩矩坐在桌前,笑眼盈盈看着他进来。
墨流觞白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很丑,别笑了,跟个傻子一样。”
傻子咳嗽几声,虚弱道:“师尊,我觉得我浑身都没力气,你看,胳膊都抬不起来。一定是先前被李翰红缨枪震麻了还没恢复。”
“所以呢?”墨流觞低头将食盒打开,他检查过詹月白身体,胳膊根本没有问题。
傻子得寸进尺:“师尊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弟子吧。”
詹月白说完就后悔了,撒娇真不是一般人干的事。他抖着鸡皮疙瘩观察墨流觞神色,祈祷他没有被恶心到。若墨流觞拒绝,他就断了念想。若不拒绝,那就……那也代表不了什么。
正取碗筷的墨流觞动作停滞几秒,这人是怎么用一本正经语气说出撒娇的话,还偏偏很是受用。
他粲然一笑:“好啊,爱徒有难,做师尊的自然要倍加呵护。毕竟关爱傻子,人人有责。”
詹月白:“……”
喂饭动作二人轻车熟路,配合得很好。喝完最后一口汤,詹月白舔舔唇意犹未尽,再次对着墨流觞傻笑。
墨流觞弹他脑门一下,清咳了声。
“你该休息了,睡眠不足会更傻。”
目送人离开,詹月白好像看到墨流觞耳垂通红,再一眨眼,人已进入拐角。
詹月白脸上笑容消失,握着腰间千里铃忧心忡忡。他为自己刚刚冒出的,想推迟筑基的心情感到害怕。
怪他醒悟得太晚,这份温柔直到今日才敢坦荡接受,无奈终究无法长久。
夜深入梦,曾经所有的错过,都在梦里填补得圆满。
可在詹月白魔族身份暴露时,墨流觞隔着人群离他很远很远。
万剑穿心而过,殷红的鲜血洒遍。
“还给你。”墨流觞手握那把熟悉的短刀,一寸寸钉入自己心脉。
“不要!”
詹月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震碎那把刀,飘零的身影顺着一泻千里的瀑布而落。他没能读档重来,一切都随着生命力的耗尽而烟消云散。
泪滴滑落,暗夜中两双眼睛睁开,隔空望向不知名的方向。
储灵囊里放着摘好的桃花枝,鲜嫩欲滴,还有一坨金光。
金光被白皙的双手捧出,一朵灵气流转的花显现。透明红色花瓣,金黄色花蕊,丝丝分明无风自动,像是有生命一样。
鸿蒙宝蕊,出自魔域的万能神药,自带灵力。可以帮助修为散尽的人恢复金丹,或辅助修为停滞的人突破瓶颈,也可修复像詹月白这样破损的灵识根基。
玉姬查阅资料告知的墨流觞。
虽不太确定无端生出记忆的真实性,墨流觞还是入了趟魔域,顺着记忆中方向,竟找到此物,就生长在伏魔阵中,还是不起眼的杂草。
他也见到了封印之人,和詹月白相貌七分相似,只是满面戾气,双眼猩红。与他猜测吻合,詹月白可能真是魔王之子。
“将鸿蒙宝蕊给詹月白,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所有。”
魔王似乎看穿他的来意,墨流觞也不意外。
噬魂珠总归是魔王所有物,还催生自己心魔,有感应很正常。墨流觞曾随身携带噬魂珠许久,但他并不信魔王知道一切。
墨流觞抱起双臂:“若我不给他呢?”
魔王没有理会,用两滴心头血将鸿蒙宝蕊催生开花,递给墨流觞。因为心头血的消耗,他身形从成年回退到少年,和詹月白容貌更相似。
他盘坐到一边闭眼调息,语气里毫不在意:“墨仙师也可以选择自己使用,无所谓。不过这样就没乐子了,不是吗?”
墨流觞看着手里鸿蒙宝蕊,扫了眼伏魔阵中闭眼调息之人。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有人正在靠近,他把花收回储灵囊。
魔王睁开眼:“似乎来了不速之客,墨仙师可要好好应对。”
杂草堆窜出来一些人,是玉成琢正好带手下弟子玉乾泽来历练,想顺便看看魔王情况。
魔王适时吐了口血,艰难抓着旁边的藤蔓站起来,指着面前的人:“墨流觞夺走了鸿蒙宝蕊。”
墨流觞知晓魔王恶劣心性,说着要把鸿蒙宝蕊给他,但并不耽误挑拨离间。
他本命剑并未修复完全,玉成琢又点满防御力,比千年乌龟壳还硬,不好越过。若在此大开杀戒,集结怨气反而给魔王提供养料。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玉成琢紧紧盯着墨流觞的手,他查阅典籍知道鸿蒙宝蕊的存在,但遍寻无果,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
墨流觞高举鸿蒙宝蕊,大声道:“本尊已经传声给其他门派,此等神物自然需要共同商议处理。”
玉成琢举起的剑僵在空中又迅速收回,笑得开朗:“如此甚好!还是墨掌门考虑周全。”
魔王冷笑一声,闭上眼不理会他们的明争暗斗。他知道墨流觞一定会想尽办法,将鸿蒙宝蕊送到詹月白眼前。噬魂珠看到的,有意思极了。
仙家百门参与其中,吵了许久才协定用鉴春会来处理鸿蒙宝蕊,并签下神魔印,任何捣乱行为都会被群起逐之。
将花收回储灵囊,墨流觞又翻出几只小泥狗排成一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