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闫寒点点头,没评价他说的话,只是又说:“你应该先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啥?”男人没明白他的意思。
闫寒耐着性子说:“你还没说你来借钱是干嘛花的呢。”
“嘿!你这个臭丫头!你管得还挺宽!”
“在场的人除了我还有你的亲生父母。”闫寒说,“你要真是火烧眉毛了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但还是要看是什么事儿,你要是欠了高利贷什么的就别来拖我们下水了。”
“艹,这个死丫头,真是给你脸了是不?老子回家还得受你气?你再说一句你爹试试!”
男人也没想到自己印象中胆小懦弱的女儿今天竟然敢挺直腰板儿教训起他来了,当即就有点受不了,走上前去拿手指指着闫寒,“变能耐了啊,去大城市读书倒是学到不少没用的本事,你再给我叭叭一个我听听!”
闫寒笑了一下,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他的笑容很真实,完全没有一个被父亲训斥的孩子该有的气愤或者其他任何情绪。
如果按原主本来的性子,这会儿被她爸爸指着鼻子骂估计早就伤心欲绝、羞愤地跑开了。
这是一种童年时期形成的阴影,早在原主小的时候渣爹回来要钱她就阻止过,也委屈地抱怨过,那个时候她以为她的爸爸会像其他人的父亲一样,爱她、呵护她,在乎她的感受和想法。
但谁能想到渣爹不仅不知思过,还当着很多亲戚的面很难听地骂了她。
虽然最后爷爷奶奶都指责了渣爹,亲戚们也维护她,可这件事还是在小小的她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她见到渣爹就害怕,不敢跟他正面刚,因为总怕渣爹接下来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就是羞辱、令她无地自容的言辞。
不过事情到了闫寒这里就发生了截然不同的转变。
面对渣爹的兜头辱骂,他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还一把握住了渣爹伸出来的两根手指头,冷酷无情地往后就是一掰!
他这个动作让渣爹猝不及防,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动手,心中登时气愤不已。
但十指连心,闫寒力气又大,渣爹的手指头发出“咔咔”两声,手劲都快要拉断了,把他痛得龇牙咧嘴,却又挣扎不得。
——他每次想要尝试去挣扎,闫寒的手下力道就大了一分。
有一瞬间渣爹甚至怀疑自己的手指头都快被这个逆子给掰折了,所以只能痛叫、呼痛,甚至是求饶,但闫寒的力度一直都掌握在一个会令对方极度痛苦却不会真的把手指掰坏的程度上,冷眼旁观着痛不欲生的渣爹。
旁边见他完全跟变了个人一样,爷爷奶奶也觉得惊讶。
但对面儿是这个真恨不得把他捆起来抽一顿的败家儿子,两名老人家便放任了闫寒的这种做法,只在旁边看着,都没有出声劝阻。
眼瞅着渣爹再叫下去就要把附近的邻居都叫来了,闫寒觉得老两口应该是丢不起这个人的,这才终于将渣爹的手指头给放开。
男人的手指头刚被放开,便握着他那两根手指头连续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往远离闫寒的方向退去。
他这才对着闫寒破口大骂:“呼,艹尼玛,死丫头你不想活了!”
稍微消散的疼痛让他缓过气来,因为盛怒他还想上前去打闫寒,只不过手掌刚刚才抬起来,猛地对上闫寒一双黑白分明又狠厉骇人的眼眸,扬起的手掌却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不是最后动了恻隐之心,而是真的不敢。
他有预感,如果这一巴掌真的打下去,那么这个人,这个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对自己不客气。
“怎么?你还想打我?”闫寒完全被气笑了,他说分不清这个渣爹和自己的那个亲生渣爹谁更渣一点,就是因为有一点,这个男人无赖是无赖,也不要脸,但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对家人动手的时候。
不像他那个爹,动不动就会搞家暴,打人,说起来大哥这一身的身手那也是从小练到大的。
但原来本质懦弱的男人其实最后会做出的行为都差不多,闫寒突然觉得这个渣爹站在这里都无比碍眼,他就不配进来这个屋。
于是他说:“我可以把钱给你,那咱们就来算算账吧。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你顶不住亲戚们指责和压力,也是挣了点臭钱,所以给了我5000。我上高中的时候因为考上了好学校,你觉得脸上有光,也是因为实在说不过去了,你给了我奶奶八千块钱说是给我的学费,两项加起来一共一万三,这是你花在我身上的所有钱了。”
渣爹:“……”
“加上从我出生开始你为我花的零零碎碎的钱,一共一万五,我会一分不差都还给你。”
“……”
听说他这些年只给了自己孩子这么一点钱,看着现在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渣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渣,一时之间既觉得愧对这一家老小,又有点无言以对。
但他今天必须把钱带回去,带不回去家里的婆娘就又要闹了,这事儿想想就头疼。
无论如何颜晗终究是答应把钱给他,于是渣爹欣然同意。
“行,那就这样。”话语中竟不自觉地有种欣喜和讨好的意味。
“不过呢。”看见男人点头以后,都替他觉得窝囊的闫寒又说:“这些钱我会还给你,但不是现在。一来我现在还没成年,二来我还在读高中,你的钱要等我有经济能力以后才能还给你。”
“你!”
“还有一件事——既然您现在也回来了,那我就正好跟您说说,就是这么多年来你应该给我的抚养费,包括生活费和学杂费,我希望您现在就给我。”
“你!”
男人连说几个“你”字,已经完全被气得说不出来话。
闫寒一开始那么说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这个只会跟家里人发难的男人低头,低三下四地同意他的“施舍”。
但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又哪儿能这么轻易就给他呢。
闫寒笑了一下说:“从五岁到十七岁,一共十二年,每年不多算,我只算你一万块钱,十二年就是十二万。”
“这钱您看看什么时候给我补上,我上学,也着急用钱呢。”
“你这个小畜生……”事到如今男人也知道自己完全是被耍了,这会儿恨得牙痒,但动手又不敢就这么上前,他甚至都不敢再伸手指他,男人只得继续破口大骂,“谁教给你这些东西,都能对付你爹了!赡养费个屁!我就不该生下你,生你有什么用?你就是个赔钱货!”
在男人吃相极度难看地破口大骂中,闫寒却恍然不觉,依旧面带微笑,语气中却满是威胁和恐吓:“如果补不上,那你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或者报纸网络头条,您还没上去过吧?我可以让您去体验体验哦,也让大家都看看,我到底有个什么样的‘爸爸’。”
“小畜生!你敢!”男人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
闫寒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为什么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摊上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又不是我的错,传出去我也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