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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咳得眼尾有些润, 她启唇道:“好。”
声音微微发哑, 有些娇气,又有一些疏远的漠然感。
沈晏衡轻轻一笑,这是他的妻,他要带他少时就认定的妻去见父母了。
他心中有说不清的雀跃, 甚至看着姜姒越看越喜欢, 眼里的喜欢毫不遮掩。
姜姒自然是不自在的, 她有些慌乱的将一旁软榻上的书拿了起来,然而还没翻两页沈晏衡那只宽大有力的手就覆盖了上去。
眼前是一只青筋凸起,十分有力量的大手。
她只好抬眸看向沈晏衡,沈晏衡声音软了不少,他说:“夫人,不要看了,现在马车里光线太暗了,伤眼。”
姜姒哪里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方才书上的字她一个也没看进去,这会儿沈晏衡又挑明了,她自然不能再因为要躲避沈晏衡的眼神而去看书了。
于是她乖乖的松开了手,沈晏衡就把书拿过来放在了旁侧,他拉过姜姒娇嫩的手,低低的说:“之前也有人说我不好的地方,但我却觉得不以为然,自从娶了你,我就不想听到别人说我,或者说我不想听见别人在你面前说我。”
“我总觉得会给你留下更坏的印象。”沈晏衡说这句话的时候头是低着的,声音也很低,整个人看上去闷闷的。
姜姒不知道沈晏衡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了,但听起来似乎是有一些可怜,她指尖微微一挑,然后安慰说:“郎君不要想太多。”
她确实不大会安慰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干巴巴的,像是一个一个没有感情的字拼凑而成的。
她自己都察觉到了有些不妥,于是继续说:“你不要在乎别人怎么想,也不要在乎妾身怎么想。”
沈晏衡又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马车突然骤停,马匹发出嘶吼,人群一下就慌乱了起来。
姜姒根本来不及反应,顺势就扑了出去,沈晏衡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往怀里一捞就稳住了她。
姜姒吓得脸色都苍白了好多。
沈晏衡搂着她问马夫:“怎么回事?”
这会儿他的语气又凶又躁,似乎很生气。
马夫连忙解释:“家主,是对面……对面来了一辆马车!”
沈晏衡听后就扶着姜姒坐回了软榻上,然后又压低了声音,温声道:“夫人莫急,我去看看。”
姜姒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心跳得厉害,结果沈晏衡刚转身她就一把拉住了沈晏衡的手,说:“郎君,妾身也出去看看。”
毕竟沈晏衡的马车常人都认识,如果能僵持上,只说明对方车上的人身份也不低。
以沈晏衡的性子只怕会得罪人。
沈晏衡细想了一下,说:“好,我先出去了你再出来。”
姜姒点了点头,跟上了沈晏衡。
沈晏衡就撩开车帘钻了出去,对面马车的主人也站了出来,是周子成夫妇二人。
周子成见到沈晏衡还顿了一下,身旁的罗婉却喋喋不休了,声音尖锐的说:“你小小四品官,还堵上我家夫君二品官员的路了?”
沈晏衡脾气并不好,他觉得除了姜姒以外所有女人说话,都有一种叽叽喳喳的错觉。
他脸色都黑了好多。
“郎君,对面是谁啊?”姜姒撩开了车帘钻了出来,像是仙女初入凡尘那样,她弯腰走出来的时候都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鬓角的碎发轻扬。
周子成眸色亮了亮,罗婉却上前了小半步挡在了周子成面前。
沈晏衡的官职小对方二品,见了面确实该沈晏衡行礼,所以姜姒就欠了欠身,清脆的嗓音响起:“见过周大人。”
她起身来,看到沈晏衡没有动作,于是轻轻的拉了一下沈晏衡的衣袖,“郎君。”
沈晏衡只好黑着脸硬着头皮拱了拱手,“周大人。”
周子成也举起手作揖,“姜小姐,沈家主,不必多礼。”
“郎君,是堵了车么?”姜姒声音这会儿有一些甜腻,又有一些清冷,如清泉那般婉耳。
沈晏衡不自觉的就弯下了腰,说:“是堵了车。”
“理应是我们避让周大人他们的,郎君。”姜姒自然是懂礼数的,她同沈晏衡说。
听到姜姒这么说,罗婉立马扬起了唇,得意的笑攀上了眼尾,周子成的眸色却深邃了好多,他看着姜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姜小姐不必如此,我们马车要小一些,该我们让的。”周子成又拱起了手,弯了弯腰说。
罗婉当时脸色就不对了,她不可思议的回头去看周子成,却见周子成的目光都在姜姒身上。
昨日比琴艺她输了姜姒,心情本就不佳,如今好不容易有扬眉吐气的时候,周子成居然因为姜姒甘愿礼让对方。
“周子成!”罗婉几乎尖叫出了声。
周子成平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夫人,对面马车要大一些,不好避让。”
罗婉委屈极了,她大声反驳说:“可自来
', ' ')('就是官阶小的让官阶大的!”
沈晏衡也看得迷糊,怎么他还没和对面起冲突,对面就自己起内讧了?
姜姒神色自若,她也静静的等着对面吵完。
“我无心与你争吵,滚回马车里去!”周子成脾气上来了,也不给罗婉好脸色了。
罗婉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许久以后她终于哭着捂着脸上了马车里。
周子成对姜姒拱手致了歉,然后吩咐车夫说:“避让他们。”
说完也上了马车,对面的车夫就驾着马转了弯,硬是给二人的马车让了一条路出来。
沈晏衡也很快察觉不对劲,他正要去问姜姒的时候,姜姒就提着衣裙上了马车了。
姜姒回首见沈晏衡没有动作,就喊他:“郎君,不上来么?”
沈晏衡就跟着走了进去。
车夫驱着马车走了,周子成听着动静,慢慢的撩开车窗帘,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他的心也一点一点的落空。
“周子成,如今你连装也不装了吗?”罗婉红着眼圈问。
周子成心情烦躁,姜姒走出马车的模样还印在他心间,听到罗婉小家子气的声音,他就不耐烦的敷衍说:“什么装不装的?”
“以前在惠兰书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你早就该忘了。”罗婉咄咄逼人道。
周子成放下了窗帘,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惠兰书院,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又仿佛在昨日一般。
“如果你只记得这些,那我也无话可说。”周子成语气如常,也很不快活。
罗婉咬着唇觉得更是憋屈,她不恨姜姒,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恶心,她笑了一声,说:“周子成,你把她念着,我看人家可没记得你。”
周子成听了这话选择沉默不语。
罗婉不想再和他吵,只憋了一肚子的气没有地方撒,两人各怀心思再没有说一句话了。
而这边马车刚刚动了起来,沈晏衡他突然看着姜姒,斩钉截铁的对姜姒说:“夫人!那周子成喜欢你!”
姜姒身子一颤,她不理解沈晏衡从何而认为的,她语气郑重而又清冷,“郎君,莫要乱说。”
沈晏衡知道这么无端的猜测是不对的,所以急忙补充:“都是男人,我最能看清他想的什么了!”
姜姒默了一阵,“他已娶了妻,这些既然是你无端的猜测,你私下与妾身说说也没有什么,切忌四处乱说。”
“我知道,只是他看你的眼神……”踌躇了一阵,沈晏衡还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只是闷在心里有些不好受罢了,不过不让姜姒为难才好。
“没事,我觉得是我想多了。”沈晏衡又笑起来了,只一瞬就将适才的不快抛之脑后了。
姜姒觉得沈晏衡并不是释然了,而是将这件事压在心里了,她细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有机会要和他说清楚。
她收敛了眸色,不再和沈晏衡说话了,沈晏衡也沉默着,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好在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外面马夫的声音传了进来:“家主,夫人,到了。”
沈晏衡就站起了身,他先跳下了马车然后撩开了车帘,等姜姒走了出来后,他就伸手去扶她,这一串动作很连贯,一旁候着的白芷硬是没插上一点手。
“夫人,小心。”沈晏衡扶着姜姒下马车,嘴上也提醒着她注意脚下。
两人挨在一起,只将姜姒的身材映衬得更加娇小,夕阳的光笼罩在两个人身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白芷识趣的没有上去打搅。
姜姒跟着下了马车,白芷这才迎上来说:“家主,夫人,晚膳已经摆好了,你们看是否要现在去用膳?”
沈晏衡看着姜姒,等她说话,姜姒起先还没注意到,只是白芷问话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她这才反应过来,“郎君决定就好。”
“夫人的药煎好了吗?”沈晏衡却问起了别的。
白芷恭敬道:“已经在煎了,晚膳过后就差不多了。”
沈晏衡点了点头才下定夺,“如此,我们先用晚膳吧。”
晚膳的时候两人也是默默无言,沈晏衡给姜姒夹了两次鱼,偶尔问了一下菜合不合胃口,姜姒也是问一句答一句的,别的并不多说。
今夜的月亮仍是一道弯勾似的,不过没了云遮挡,光也泻满了半个庭院,这会儿时候沈晏衡还没去练武,姜姒走在庭院中,看着院上边一排排的武器。
心绪有些复杂。
沈晏衡是武将出身,却在朝中做了文官,也不知道圣上是怎么想的,她其实大多数时候并不愿意想得太多,一来是知道的多了,对自己不利,二来是她一直端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也不愿掺和这些。
出神了好一会儿,姜姒默默的转了身走向了屋内,结果刚走上台阶,屋内一只耗子似的黑色小东西突然冲了出来,直接从姜姒脚边擦过去,姜姒吓得叫出了声,也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
“夫人!”沈晏
', ' ')('衡刚到庭院门口就听到了姜姒的惊呼,直接吓得他狂奔了进来,看到姜姒平安无恙的站在那里,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大步上前到了姜姒的身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沈晏衡见姜姒的脸色苍白,殷红的口脂映得她的脸更加苍白。
姜姒心跳得厉害,她看着沈晏衡说:“有一只黑色的东西,跑了出来。”
她说话都有些微微发颤。
沈晏衡满心怜爱的温声哄道:“不怕,大抵是这附近的野猫,这个天还冷,它进来贪暖来了。”
姜姒黛眉轻轻的蹙起,“怎么跑到屋子里来了?”
“我之前喜欢这些猫,没事就喂养它们,喂熟了它们闻着味儿来了。”沈晏衡解释。
姜姒想了想,说:“下次再看见了,就在这院子里给它们做一个小窝,再添些吃食在一旁,时间久了它们也不会进屋了。”
“就听夫人的,我明天会和吴叔说的。”沈晏衡伸手摸了摸姜姒的头。
姜姒点了点头,“郎君去练武吧,早些来歇下。”
沈晏衡很高兴的应下,看着姜姒走进了屋子他才去到院子里拿兵器,结果就看到了院角里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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