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遥遥地总觉得有人在看他,视线寸寸扫过他清瘦笔直的脊背,又落在白皙秀颀的后颈上,江阮有点不自在,下意识想回头。
化妆师轻轻地“哎呀”了一声,手扶住他的肩,“差点蹭歪了。”
“不好意思。”江阮道了歉,重新坐好,没有再乱动。
定妆照的拍摄很繁琐,等终于结束,已经是一点多了。
片场还剩下很多束道具玫瑰,剧务正抱着分给来拍定妆照的演员,江阮也要了一捧。
他戴好口罩,垂下漂亮的眼睫,轻轻地捏紧了鼻梁边缘,把整张脸能遮的地方都遮得密不透风,才抱起那捧玫瑰,走去停车场。
一上车,徐小舟看到他手里的花,就一惊一乍地回头翻车载药箱,像个操碎心的老父亲,“怎么突然抱着这个上来了?”
“拍定妆照之前就吃过了。”江阮困倦地拦住他。
酒店不在影视城内,但也不算远,开车不到二十分钟的距离。
快到酒店时,江阮透过车窗,又看到有不少记者扛着摄像机堵在大厅内,围得水泄不通。
“难道真被我猜中了?”徐小舟不敢置信,捧着心口低声喃喃,“阮哥,你真的一夜爆红了?”
江阮:“……”
“去地下车库。”江阮显然更有自知之明,“那边电梯也能用。”
燕宁市的影视基地是国内规模最大、布景最精致的影视基地之一,向来都被各大剧组青睐。哪个明星行程暴露,都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场面,但他这样的过气选手就别想了。
“这阵仗简直殃及池鱼,”徐小舟估摸着一时半会散不了,“酒店餐厅肯定没法去了,阮哥,我去外边给你订餐吧。”
“都行。”
江阮没抬头,只是朝他摆摆手,就抱着那捧玫瑰上了电梯。
抗敏药似乎不是那么管用,也可能药效过了,他眼尾开始泛红,觉得有些发痒,忍不住拿手略微揉了下,反而痒得更厉害,眼底生理性地泛起湿润水光。
幸好剧组给主演安排的都是酒店高层的套房,很安静,不容易碰到人。
江阮加快脚步回房间,走得有些急,酒店走廊的地毯繁复厚密,踩着几乎没有声音。
他的视线被水雾模糊,没有察觉到身前,一不小心,差点迎面跟一个刚推门出来的人撞了满怀。
那人穿了一身挺括的黑西装,内搭同色系衬衫,可外套的扣子一粒都没有系,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深而直的锁骨和凌厉喉结,明明是最拘谨的装束,却穿得锋芒外露,有一种天然的侵略感。
连眼窝也格外深邃,眉骨的弧度都是冷的,只是因为刚才的意外,眼神有片刻怔忪。
江阮按了按眼尾,抬头去看,却愣在原地,连一句抱歉都憋回了嗓子眼里。
视线短暂触碰。
谢时屿顿了一瞬,他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眼神扫过对方乌黑湿润的眼底、通红的眼眶、蒙住大半张脸的口罩,还有怀里一大捧颤巍巍的玫瑰。
形迹可疑,脚步匆匆,神情激动。
经纪人姜南拿着一份厚厚的合同书,跟在谢时屿身后出来,看到江阮,疑惑地问:“……这是?”
谢时屿一手插着西装裤袋,收起房卡,好像对这种情形已经司空见惯,他像是在对经纪人说话,却没有回头,一直盯着江阮:
“粉丝?”
“还是私生?”
第2章前男友(小修)
【02】
江阮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跟谢时屿当了五年的对家,水火不容到随便揪个路人都知道他们不对付,但说起来很好笑,其实他们几乎没有见过面。
别说是同台,就连一些业内的晚宴和颁奖典礼,座位也相隔甚远。
除了后来咖位云泥之别以外,哪怕主办方有心拿他们制造点话题、蹭个热度,不把江阮放在眼里无所谓,却没有人敢去试探谢时屿的底线。
上一次像这样面对面,还是在八年前,高二临近暑假,他跟谢时屿提了分手。
他当时还在准备省化学竞赛,所以每天都是全班最后一个离开,放学后就去图书馆做题,一直到高三晚自习结束,集体熄灯。
将近十一点,校门口很冷清,月朗星稀。
谢时屿好几天没来学校,那天晚上却在树荫底下等他,指尖夹着根烟,一点微弱的火芒映亮了他小半张脸,除去那身校服,看着实在不像个学生。
他单手拎着书包,靠着身后的摩托,眉眼懒散,脸色冷淡,低头看着他说:“我有时候忍不住对你心软,又觉得不值得。”
“你天生就这么会骗人?”
“算我倒霉。”
再后来,江阮就听说他出国了。
经纪人姜南目光锐利地扫了江阮一眼,虽然隔着口罩和大捧玫瑰,看不清江阮的脸,但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她忍不住皱眉,谢时屿进组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今天不少人来堵他。
“不好意思,谢老师待会儿还有通告,没什么时间。”姜南想要往前一步,适时阻止对方靠近,语气礼貌疏离,“下个月有粉丝见面会,您可以到时候来现场。”
但谢时屿却先一步动了。
他一手接过江阮怀里的花,然后指尖轻轻地勾住他口罩边缘,往下一拽,露出一张过敏后微微泛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