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不自觉冷笑,一群装神弄鬼的神棍。
迎面海风将脸上幂离被吹开,微微露出唇角讽刺的弧度,他抬脚朝着洞穴走去。
来到洞穴门口,心脏怦怦跳得厉害,他下意识顿了一下,凝视着里面漆黑中一点萤火般的微光,又继续抬脚走了过去。
越往里面走,那光越来越亮,李宵然抬眼望去,心下震撼,穴壁上嵌着无数光华璀璨的不世珠,密密麻麻好像是蜘蛛结的卵,深浅不一,深的只露出一点鼓起,还被包裹在岩石中,而浅的已经快要掉落了。
这么多不世珠,简直像是掉入了不世珠巢穴。
难不成流落在外的不世珠都是来自这里?
那是不是可以侧面证明,芽芽也同连星海有什么联系?
想到这,他几乎已经不怀疑芽芽就是扶桑树上另一个肉胎了,只是听偃教的人说过,那个肉胎坠入了海里,不知所踪。
李宵然乌黑的眼顿时映着无数荧光,好像星子碎屑落入池水中那般,兔子仰着头懵懵懂懂地望着他,不安地在他怀里撞来撞去。
他指尖运起一缕灵气,试图将一颗快要掉落的不世珠打落下来,然而那颗不世珠牢固极了,丝毫不动。
李宵然眉眼顿时凌厉起来,不信邪地运起掌风,想把它连同岩石一起拍下来,却依旧没成功。
他心里逐渐觉得烦躁起来,冷着眼过去仔细端详着不世珠,奇异的是,圆润的珠身里却是千变万化,好似一朵花极速绽放又极速凋零。
里面好像藏着蒙蒙万象,却在重复播放,李宵然看了几遍后,又不甚感兴趣地略过,不世珠是神骨凝成,记载着神族人的陨灭前记忆,每一颗每一粒的世界都不尽相同。
觉得乏味,正打算移开目光,一道黑白之影一闪而逝,他忍不住停了下来,凝神看了几遍,却只看出来,那道黑白之影是他,是他天魔之体觉醒的模样。
猩红的眼瞳幽幽地望着对面的人,唇角笑意挑衅,是一个准备攻击的状态,果然下一刻,他的手掌穿透对面人的心脏,血花在珠身炸开,斑斑驳驳。
李宵然顿时怔住了。
他竟然曾经杀死过神族?
一连看了好几颗不世珠,最后的画面都有一道黑白之影闪过。
难不成,神族的灭亡竟然与他有关吗?
那芽芽呢?
他踩着潮湿的土地,继续深入望着那些半露的不世珠,最后停在了一颗最大的不世珠面前,双目幽深,喉咙一阵发紧。
在那颗不世珠,他看到了嫩黄的菟丝花铺成的花海,少女闭目躺在躺在幽冷的洞穴中,身上铺满了菟丝花,长发缠着足,安静又美丽。
还有,一个白发黑皮的少年惶恐不安地用手指触碰着少女苍白的脸,忽然发出一阵细微不可闻的呜咽声,好像一只失去伴侣的野兽。
李宵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踏出那个洞穴的,他其实对神族如何灭亡漠不关心,只是,他在不世珠里面看到了芽芽。
似乎最后她还死去了……
李宵然的心脏一瞬间变得极冷,仿佛忽然就空了一块,穿行在茂密的树林中,他脚步也变得十分沉重。
像是察觉到少年心绪不宁,兔子忽然嘤嘤叫唤了一声。
李宵然的步伐停了下来,下意识环顾四周,顿时愣住了,草露深重,月色下,一团萤火虫聚在一起,发出一点一点的绿光,将整片树林照得好像人间仙境一般。
好美。
李宵然怔在了原地,心里不适被驱散了一些,胸膛微微滚烫,他竟然冒出一种冲动,要是让芽芽也能够看到就好了。
他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放下兔子,足尖踮起,踏空腾跃,衣摆拂动之间,将一团萤火虫笼罩了起来,玄色的袖口被莹绿色的光照得通透。
他将那片衣袖撕了下来,将萤火虫裹住,然后塞进另一个宽大的袖口中,一点点的微光从衣袖钻了出来,但是远远看着就好像蹭到了磷粉。
他将兔子抱了起来,轻声道:“好了,现在该去找芽芽了。”
衣摆拂动草木,少年头顶的幂离洒满了月色,看着无端温柔了不少。
“李姑娘,您这边请。”
凌府管家九叔是个和蔼慈祥的老人,侍奉了凌家几十年,在府上地位很高,府上大小事情都是由他打点。
凌月岚刚从外面历练回来,凌连星是个严父,整晚都在询问凌月岚历练情况。
李蜜芽向来惧怕这种不苟言笑的家长,少见的不会应付,杵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再加上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多听。
所以,用过晚膳后,九叔便带着李蜜芽去住的地方了。
凌府不同于白天见到的那些颇具海域特色的房子,十分气派,反而带着中土的特色,有点像是园林,一路上亭台楼阁遍布,稍有不慎便会迷路。
李蜜芽看得十分入迷,发现墙垣上浮动着淡淡的灵气,想来是凌连星为了抵挡海啸而设置的结界。
九叔提着灯笼走在前头,温声道:“李姑娘,别看我们家主看着那般威严,其实他人很好,希望不要吓到了李姑娘。”
“没有,凌家主毕竟是一家之主,威严些才好。”说到这,李蜜芽忍不住旁敲侧击问起了阳爻君的事,“家主身边那个白衣青年倒是温润如玉,正好能够中和凌家主身上的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