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咕咕觉得,她自己仿佛一个学生时代,上课时不认真听讲。下课后却变着花样,钻牛角尖的刁难老师的奇葩学生。
“当初世分两界。生活在灵界的妖族,我们,又是如何确定当时所有全部的人类,通通都移居生活去了人界?”
就像被仙族驱逐流放掉的魔族。
世面上都说,这片天地间,已经不存在有任何一只的魔族。
可再怎样的精密细致,排查过后,同样会有类似目前总爱趴在她床底下不动弹的八爪血魔,那只章鱼,章华一样的。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灵界之中,也生活着有当初…选择留下的人们?”白咕咕问。
在人界生活的人类们,三千年来,早已退化成为并不能够承受得住浓郁灵气的普通体质。
那如果,存在有一直生活在灵界中的。
浓郁饱和环境下的人类。
三千多年后,会不会……
“灵界之中,是否有生存着的人类?”
听此一问,午龙老师切切实实滞愣了半晌。
半晌。
他眯眼笑着道:“殿下还真是…第一条问出这样问题的小龙。”
“还有一个问题。”
白咕咕接过写字木板。
顺便将她桌面上摆放到乱七八糟的各种书本,草草归纳一团。腾出块半大不小的空间。
邀请这位园长、午龙老师坐在她的对面。
“人类对于自己曾经的历史,都是非常注重归纳整理、与反思的。可我遍查龙堡藏书中,各妖族的旧时文字,也对照着认识了不少。所有关于灵界过去的记载,都仅仅只是悬浮表面,或者支离破碎、零星片段的注解。”
“过于短暂的生命,使得人类一生当中,根本来不及做出许多轰轰烈烈的大事。”
所以他们使用文字,将自己的过去,以及有关于未来的畅想,通通记录在石头,在绳结。在竹签,在羊皮卷,在一切可能流传下去,传承交与子孙后人们的,包括自行研究改制而成的纸——所有一切的物品上。
深深凿刻、记录写下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从地貌水文,政权交接,到诗词歌赋,星河变幻……
“而妖族中,明明拥有着过于漫长的生命。”
但他们之间,却从未有谁主动自发的抬起头来,仰望星空。认真思考,观测过、记录下头顶这片横平竖直的美丽星河。
“午龙老师。我想请问,曾经这片土地,天空,以前,也是这样子的吗?”
“真是令龙吃惊啊…”
午龙终于睁开了他灰白异色的瞳眸。略微思索过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这世上有许多种像浮游一样的生物,过于渺小、短暂的生命,使得它们根本来不及仰望与思考。”他耐心解释着说。
“而对另外某些弱小妖类来说,自从它们出生以来,所看到的,就是这片横平竖直,一成不变的星河。所以它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千万年的时光流转,对于人类来讲,可能沧海桑田。但对于我们龙族——成年即大妖来说,可能仅仅只是一场美梦,一次沉睡。”
顺带举例,打了个比方:
“殿下之前作为人类,生活在人界的时候。你会认真计较到,详细记录下来每天从早到晚,包括吃饭睡觉,每一件每一样说到做到的小小事情吗?”
并不会。
白咕咕默默在心里回答。
那样实在也太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了。
“在下觉得十分吃惊。”
午龙一双龙瞳,认真对视着她的眼睛。
明明今日才刚见到的小龙公主……
“殿下居然已经学习到了这种深奥的道理。”
白咕咕:……
不不,你夸奖太过了。
这在人界那边,实在都是中学生们应该掌握的水平。
“不过,小幼崽们——”
午龙老师笑眯眯地说:“还是应该有个小幼崽的样子。”
他将视线移开。远远望向在龙堡二楼露台之外,前殿中庭的方向。
白咕咕凝神聚目。
透过楼宇间的缝隙,顺他目光所指。
宽广平坦的中庭,阔叶树下,静静站着一位小小的身影。
原身是只浅色金红皮毛的锦毛小鼠。
“小鼠、小满她,最近几日,也不知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