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暮认真地看着程几何,轻声问:“这几年,你见过哪一个与他分手的人再来找过他?”
程几何仔细回忆,摇头:“没有。”
“那就说明,在处理分手事务这方面,他一直做的很好。”祁青暮说道:“既然如此,即便那个人真的自杀了,想必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程几何听的云里雾里,但是内心的纠结已经有一点缓解了,“你好信任他啊……”
“也算不上信任吧,刚才听到你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不过后来仔细想想他这一周包括之前的生活状态,明显不像是‘身上背了条人命’的样子。”
故意在‘背了条人命’这句话上加重音量,像是在嘲讽现代法治社会哪来那么多人命官司,程几何听到之后嘿嘿笑了两声。
“当然,我也想要相信孟二二。”笑过之后,程几何长叹一声,“不过有机会我还是要问一问这件事的!”
“问吧,我也想听听。”
极为自然的语气,轻而易举地瓦解了紧张的气氛。
没过一会儿,程几何接到了电话,跑下楼去取外卖,趁屋子里安静,祁青暮来到阳台,拨通了何燕给他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您好,傅先生。”祁青暮望着纸条上‘傅濛’这个名字,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后,开始自我介绍:“我是何燕医生向您提起过的那位南大的学生,我叫祁青暮。”
“我知道。”对方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好似声音的主人正困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听起来十分沉闷,“哪三个字?”
停顿一秒,祁青暮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的名字。
“复姓师祁的‘祁’,青色的‘青’,日暮的‘暮’。”
“嗯。”那边应了一声,随即开口:“周六早上八点带着你的设计作品来和平区的目饥工作室,跟前台打声招呼就行。”
祁青暮眼前一亮,“好的,我会准时到场的,谢谢您。”
那边没有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虽然这种行为有一点不礼貌,但是喜悦充斥着这颗心,祁青暮并不在意对方怎样对待自己。
他拉开抽屉,将自己这个学期所有的设计稿都拿了出来,铺在桌子上进行分类整理。
也正是这个时候,寝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祁青暮以为程几何回来了,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啊。”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连走步的声音也在他的身后消失不见,祁青暮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放下手里的设计稿,转过身。
孟洋洲神色淡漠地望着他,因为身高的缘故,他的瞳孔偏下,更显冷酷之色。
祁青暮动了动嘴唇,又说了一句:“你回来了啊。”
“你以为是谁?”
“几何。”祁青暮自然地回答道:“他下楼取外卖了,你没看见他吗?”
孟洋洲别过头,把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祁青暮的椅背上,“没看见。”
男生寝室就一个大门,门口有个外卖区,祁青暮纳闷地喃喃一句:“跑哪去了……”
话音刚落,大门猛地被踹开。
“天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刚才找了半天没我的外卖,我急的差点给外卖小哥打电话了,结果看见一个铁憨憨拿着一份外卖从楼里出来,我闻着那味儿就知道是我点的爆辣水煮鱼,你猜怎么着,他拿错外卖了!幸好没给老子打开吃了……”
程几何骂骂咧咧地走进来,一边抱怨一边喘气,可见气得不轻,冷静下来一抬头,正对上孟洋洲那双冷漠的眼睛。
“孟二二?!”
猛然提高的音量完全可以用尖叫来形容。
孟洋洲皱起眉,“怪叫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的寝室,我怎么不能回来?”孟洋洲上下扫了他一眼,“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不去上课?”
程几何瞬间萎了,像一朵没有雨水滋养的小蔫花,避开孟洋洲凌厉的视线,一边往祁青暮旁边蹭一边小声道:“就不爱去呗。”
“学分也不要了?”
“……我觉得这家水煮鱼是校区附近最好吃的了,青暮哥你没有异议吧?”
祁青暮笑出了声。
程几何最擅长的技能:搅混水。
孟洋洲是真的不爱跟他计较,每次他转移话题就摆明自己理亏,见他一副我知道错了但面子仍然得要的倔强模样,孟洋洲轻哼一声,也不说话了。
程几何有一点尴尬。
毕竟他取外卖之前才刚刚跟祁青暮质疑过孟洋洲,取了个外卖回来,当事人就在自己眼前,他不尴尬才怪呢。
于是他只能强行依附在祁青暮身边,试图与他的气场融合。
“青暮哥你把这些稿子拿出来干什么啊?”眼睁睁看着祁青暮不嫌麻烦地给每一张设计稿标记时间和创作理念,程几何惊讶极了,“你这是要往外卖吗?”
祁青暮哭笑不得,“当然不是,是周六要哪去应聘实习的。”
也不怪程几何有这样的想法,因为社会上有很多名气与实力不符的设计师,他们那些出彩的设计稿,几乎都是花大价钱买断的。
曾经祁青暮最缺钱的时候,也曾评估过自己的设计稿,他不在乎什么大价钱,也不在乎名垂青史,只要能解燃眉之急就好。
不过后来还是在大家的劝说下打消了念头,因为祁青暮决定毕业后从事这个行业的话,就不能留下惹人非议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