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故稍稍侧身,微微点头,轻声应了。
这会儿走上街才发现街上的百姓皆是穿着厚袄,踩着棉鞋,独他一人像个穿不起厚衣裳的道士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不想他飞升不过十几日,滇国竟已得了消息?
他穿过宫墙,连宫墙边的枯树枝上的麻雀都没惊动,他一面隐了自己的身影一面风火地赶到皇后的寝殿外。
民间尚且热闹,宫里却落了个冷清,偶尔从他身边走过几个宫女,面上死气沉沉的,一丝喜气也没有,今夜便是上元灯节了,宫里难道不观灯吗?
他跟着一个宫女进了皇后的寝殿,看见皇后素日端庄的面容上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倦意,她倚在长椅上,透过一扇大开的窗子出神地瞧着一支几近长到殿里的腊梅。
柳知故瞧出母后兴致欠佳,他无言地陪着母后盯了半晌的腊梅,最后又去瞧了瞧父皇那边的状况,父皇的状态瞧着也不大好,许是滇国正值多事之秋,边疆的战事怕是愈发严峻了。
他快步出了殿,径直往太子殿走去,可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面闭地严实的朱门。
他伸手推了推,这门竟被人锁了,他心下微沉,穿墙而过却见一片冷清的空荡。
偌大的太子殿竟无活物!
他慌了心神,他的那只狐狸难不成真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可他教过它回来的路,那小狐狸也是个认家的主儿,怎的会就这么丢了!?
他化了一身宫人的衣裳,拉住一个面色匆匆的宫女问道:“太子殿为何锁了?里面的狐狸呢?”
宫女扫了他一眼,瞧他模样不错便多了份耐心,语速稍快地回道:“太子殿早锁了,都是飞升的神仙了还需要什么太子殿?里面的狐狸不是早就丢了吗?再也没瞧见了。”
“真丢了?”柳知故仍是不死心。
“真是丢了,那时多少人将宫里翻了底朝天儿?没瞧见就是没瞧见,你在宫里当差怎的还能不知?”
柳知故不答,那宫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两眼,不再多留抬脚便走了。
柳知故又穿过了那堵墙,推开一尘不染的殿门,里面的陈设丝毫未变,想来是常有人打扫,搁置了一年殿中的物件上一丝灰都未落上。
只是空荡了许多,也冷清了许多。
天色渐晚,冬日里的天沉地很早,太子殿中没有点蜡,于是便在一点点余晖中沉入了黑夜。
他从殿中出来时,天边连一轮月夜瞧不见,那卖灯笼的老板说的不错,今日天色不好,连月的光辉都隐去了,他轻轻阖上了殿门,将那盏吉祥灯挂在了殿门前。
柳知故轻轻向那灯笼吹了口气,那灯笼便倏地亮了。
柳知故盯着那灯笼看了一会儿,终于感觉这太子殿中多了一丝暖意。他抬脚走下阶去,面上忽然飘过一点寒凉,他伸手又接住了一丝凉意,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
皇宫落雪了,上元灯会也落了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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