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神真君已经坐在前堂优哉游哉地喝起了茶。
清歌和柳知故回头看去,正好瞧见缘神真君端着茶杯睥过来的眼神。
清歌拢着袖子笑笑,“这就是哥哥说的和我奶奶一般年纪的姑娘?”
柳知故故作惊讶:“难道不像?这通身的老成气派,说她有百来岁我都信。”
清歌笑瞪了他一眼,在他耳边悄声道:“这样毒舌?当心她听见了甩脸子给你看。”
“放心吧,太远了,听不见的。”
二人边说边往前堂走,柳知故话音未落耳边就响起了缘神真君的传音,“不好意思,老身听地一清二楚。”
柳知故脸上仍旧挂着不慌不忙的淡笑,上前客套地迎了一下。
清歌立在一旁,与面前这位五官明艳的女子拱了拱手,“既然是哥……先生的故友,来了自然就与在自己家里一般,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缘神真君的眼神在清歌身上不着痕迹地游移了片刻,委婉回绝道:“我只是路过京师,碰巧知年先生也在这儿,就顺道过来拜访一下,不必麻烦了,我还得赶路呢。”
清歌点头,也不勉强,“姑娘这身衣裳倒看不出来是常年在外漂泊之人……既然如此,我手里还有些劄子未看,姑娘与知年先生久别重逢,想必有许多话要讲,我就不打扰了。”
清歌从前堂走出来步入了书房,他看得出来,今日突然造访的这位姑娘身份不简单,以前也从未听说过知年有这样的故友,想必二人是有什么要紧且的事需要商议,他还是回避为好。
前堂里,清歌一踏出门槛缘神真君的面色就变了。
“你胆子真够大的,私自下界也就罢了,还混到了宋亭身边?”
柳知故道:“是我鲁莽了,可这一世的命数已然变了,我只能尽我所能给清歌一个好的结局。”
“宋亭还有一世就归位了,下一世你可别再掺和进去了。”
柳知故点头,又道:“神界的情况怎么样?有查出我的踪迹吗?”
缘神真君也是迷惑,她道:“说来奇怪,你刚下界那会儿天帝就发现不对劲儿了,派人下去查,可查到最后不了了之,什么动静也没了,我特意去问过,那奉命的神君同我说,天帝好像将此事忘了。”
柳知故眼底透出深不见的幽深,“天帝一向严谨,不像是会把此事忘了的人。”
“我也奇怪,你都在人界待了足足三月有余,可神界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就好像……”缘神真君斟酌道,“就好像有人故意将这件事情压下来了一样。”
“既然如此,上面没有动静,我也暂时按兵不动,劳烦神君帮我多多留意一下神界的消息,如有变故,及时告知我。”
缘神真君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用手撑着额头,道:“无事夏迎春,有事钟无艳,你同我说话时那种左右逢源怎么就不见你在神界时也用用呢?”
柳知故淡淡道:“左右逢源的套话听得多了,不想这些话时刻都挂在自己嘴边。”
缘神真君忽然往前倾了倾身子,眼里满是疑惑,“你说你这样一身孤傲的家伙,怎么就看上了宋亭呢?任谁看都不会觉得你们俩是一路人。”
“现在不就是一路人了?他被贬下界,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缘神真君无言:“……也没让你们俩在这方面走到一块儿去啊。”
清歌在书房看了会儿劄子,再抬眼时见外面的日头已经西移,他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动作幅度大了些,差点将腰闪了。
想来那位故友已经离开了,清歌去后厨看了一眼,见今晚的又是三素一汤便知姚知年已经来后厨吩咐过了。
“梁叔。”清歌喊了一声。
这个梁叔已经在府里炒了五六年的菜了,对府里这两位的口味都十分有数。
梁叔拿手边的布擦擦手上的水,走过来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今日知年先生的故友来过了,想来他心情一定不错,多加两盘荤菜吧,就……红烧肉和烧鸭。”
梁叔有些犹豫,摇头晃脑半天还是应下了,“老爷说的啊,我只是炒几盘菜而已。”
“放心吧,知年先生不会怪罪你的。”
梁叔正要转身,忽然又被叫住了,清歌还是有些心虚,“算了算了,烧鸭就不必了,就加一道红烧肉吧。”
“得嘞!”
清歌满怀期望地拍拍梁叔的肩,正要转身,不料差点和身后那人撞上。
“哥哥……”清歌险些没站稳。
好歹是混过官场的,清歌很快就换了张嬉皮笑脸的面容,“哥哥把故友送走了?”
“早走了。”柳知故直接绕开了他,走进后厨对梁叔道:“红烧肉也不必了,改成红烧豆腐吧。”
清歌还想挣扎,柳知故直接瞪了他一眼,道:“知足吧,还能有红烧两个字就不错了。”
如缘神真君所言,柳知故在人界暴露了踪迹,可神界一连六年,半点反应也无,就好像神界根本不存在长明上神这一神号一般。
柳知故求之不得,与清歌在人界又过了几年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