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对身边的人道:“去叫知年出来。”然后走到门前将门打开了。
戏班子的人并不认识清歌,可看他穿着和气质不像是平民百姓,那人便留了些耐心,问道:“你找知年先生有何事?”
“我有话要同他说。”
就在此时,姚知年走到了门口,那人让出了地方,清歌紧了紧握着的拳头,道:“知年先生,几日前那些浑话是我唐突了,您说的没错,我是轻浮,是纨绔子弟,那日的话您别放在心上。”
姚知年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日你同我说的那些话,都算不得数?”
清歌舒出一口气,方才那股撑着他的气霎时全无,“其实……是算数的,若先生不喜欢,那便是不算数。”
“既然算数,那就不必认错了,”姚知年道,“姚某三生有幸,能在清歌心中占得四个席位。”
清歌瞳孔微缩,磕绊好几次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先生这是……默许了?”
“我早就在心中默许了。”姚知年笑道。
身后逐渐围上来了一群人,只听得一星半点儿就被轰散了,清歌同姚知年告完别,一身轻松地踱步回到了国舅府。
一进门,忽见一群裁缝抬着箱子往里走,清歌倏然记起,再过几个月便是阿姐的婚事了。
这自然是国舅府中的大事,这几日也就清歌不是埋在书堆里就是在心里琢磨事情,将这场婚事暂时忘了。
清歌去了夏婵的院中,一进门就瞧见夏婵正坐在窗边绣着花儿,他走近了,夏婵也无所察觉,清歌便拿起果盘里的一颗樱桃丢在了夏婵绣的那朵花上。
夏婵抬起头来,清歌便将那颗樱桃拿起来丢进了嘴里,笑道:“原来阿姐也会做女红。”
“小时候跟着奶娘学过,几年没碰过了,生疏了不少。”夏婵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指尖仍在那块纱布间翻飞着。
“那我不打搅你了,免得害你将手扎了。”清歌起身,转身正要离去,却被夏婵叫住了。
“清歌,你不必担心我了。”
清歌顿住,缓缓转过身来,夏婵一眼就窥出了他心底的愧疚。
“其实……唐羽人挺好的,没什么心眼,长得……也很俊俏。”
清歌一惊,又走到了夏婵面前,问道:“你见过他了?他回京了?”
“嗯……说是前些日子刚回,我出府的时候在街上遇见他了。”
清歌皱眉:“他……认得你?”
夏婵低头莞尔,道:“他说小时候宫宴,他见过我,我却一点印象也没了。”
“小时候,那得多小?阿姐在街上随便一晃他就认出来了?”
“我也不知,但看他言行,其实并不粗俗,样貌也算得上仪表堂堂,他一人在外驻守这么多年,连京师的路都快忘了,那日他出门,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夏婵想起当时唐羽那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
清歌看着夏婵,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开,他瞧出来了,阿姐喜欢唐羽,唐羽亦是将阿姐放在心上许多年了。二哥和唐霖的悲剧收尾,如今却促成了阿姐却与唐羽喜结连理,清歌在心中笑笑。
世间确实难得双全法。
夏婵出嫁那日,从国舅府到相国府那一条路上都铺满了红色的爆竹,爆竹声不绝于耳,就连烟雾也经久不散,风一吹,从国舅府一直飘到了相国府中。
清歌欢欢喜喜地将阿姐送走了,阿姐一心向佛,最终寻得意中人再入红尘,清歌心里替阿姐欢喜,可他一转身,这偌大的国舅府中,二哥走了,阿姐也走了,如今只剩下他和一个话还说不利索的妹妹。
这么大的宅子,忽然就空了。
以前虽然也算不得多热闹,可至少不冷清,如今这府中忽然多出一股萧瑟之态,叫清歌忽然意识到这府中当真只剩他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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