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曳穿过人群,看见林玄锦坐在医馆内,神色平静地替城中百姓接诊。
“盛家公子?”
盛曳蓦地听见有人叫他,恍然回头。说话的是一个老妇人。
“你这些天去哪儿了?可叫人家林神医一通好找!”
盛曳楞了一会儿,喃喃道:“他找我了?”
“是啊,满城找呢!”
满城都找了,就是不曾踏入盛宅。
盛曳指尖愈发冰凉,拖着麻木的脚步往前走。
忽然出现一个横冲直撞的人,围在医馆门前的百姓顿时心生不满。
“这人谁啊?要看病不知道一个一个来吗?”
“好像是林神医这几日满城找的盛家公子。”
“去哪儿了他?好几日都没找着?”
“谁知道,许是同林神医闹了什么矛盾。”
盛曳忽然被人推了一个趔趄,他忙稳住身形,直起身子时对上对方凶神恶煞的眼神,“要看病去后边儿排着,别在这儿要死不活地浪费我们时间!”
“你说什么?”盛曳心中蹿起一股火,还没烧上来他就听那人开口。
“我说,你给老子滚……”
“滚”字还未说完,盛曳上去就是一拳头,这几日他没怎么吃饭,可这一拳使出了十分的劲儿,力道仍是不小,那人旋即头一歪,差点昏死过去。
林玄锦被门外一阵骚动惊动,他踏出医馆,一眼便看见还欲冲上前去的盛曳,他大跨几步上前,稳稳摁住了盛曳挥出去的手,问道:“盛曳,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盛曳看向林玄锦的眼中都带着猩红,他奋力一挣,将林玄锦的手甩开,直直看进他的眼底,“你觉得我会在哪儿?”
林玄锦嘴唇翕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
“你不是找遍了全城吗?可你为何偏偏不敢去盛宅?!”盛曳终于吼出来。
“盛宅的大门……是锁的。”林玄锦的眼神飘忽着。
盛曳吼完那一声顿觉头痛欲裂,他精疲力尽,只得低声道:“林玄锦,你实话同我说,我阿娘到底去哪儿了?!”
林玄锦几乎脱口而出,“回盛宅了。”
“可是盛宅根本没有人!”盛曳忽然揪住了林玄锦的衣襟,双目欲裂,几近将手中的衣襟扯碎。
“别动手啊!盛夫人迟早会回来的,何必大动干戈呢……”
百姓一见势头不对忙来拉架,生怕盛曳那拳头招呼到林神医身上,到时候林神医再抱恙几天,那他们的病找谁去看?
“先把手松开,”众人将盛曳同林玄锦隔开,对盛曳说道,“盛夫人宅心仁厚,广布善缘,当是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准过几日就回了。”
盛曳被众人拉开,挣脱不得,方才分明还挥拳带风,此时却好像被抽尽了力气,连眼底都开始模糊了起来。
视线全黑的前一刻,他感觉有人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他无力挣扎,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头便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不知是多少日后的清晨了,盛曳走出房门看了一眼,医馆内并无林玄锦的身影,许是到后山采药去了。
盛曳的眼底微微一动,脚步一转径直打开了他阿爹的房门,盛老仍旧静躺于床榻上,房间的窗子大开,即使卧病多日房内也无甚异味,林玄锦将盛伯父照顾地很好,房内采光正好,四面通风。
盛老已然神志不清,盛曳在林玄锦身后见多了生死,自然知晓盛老眼下已是药石无医,回天乏术了,离撒手人寰只差临门一脚。
“阿爹,”盛曳开口,声音带上了哽咽,“您若在地下见到阿娘,替我同她说声对不起……”
倘若那晚他没有让阿娘独自出门,倘若那晚跟出去的人是他,这一切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知盛老是否听得见,总之盛曳在他耳边说了许多话,盛老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最后喉间几近发出骇人的嘶哑,盛曳握住盛老那只布满创口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床榻上的人才重新归于平静,陷入沉睡。
这日正午,林玄锦自后山归来,他身后并没有背着药篓子,脚边却沾满了泥点。
他回到医馆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房门,确认盛曳的身影,可今日当他轻声将房门推开时,房内微风浮动,里面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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