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故双脚并未落地,因此在小道上行走无碍,柳知故抱着宋亭,在这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小道了约莫一炷香,总算瞧见了一片湖。
岸边铺着许多碎石子,那段稀泥一样的小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宋亭觉得被抱着的感觉还不错,因此到了岸边一动也没动,柳知故也没有要将他放下来的意思,于是二人就着这个姿势走到了湖边。
宋亭定睛细看,发现那片所谓的湖根本不是湖。
那是一片用泥浆填起来的巨坑,可上面盈盈绕绕着几只萤火虫,看起来颇有些萧瑟的意境。
这个姿势于眼下的情况而言实在不大方便,于是宋亭扭了扭身子,还是从柳知故的怀中跳了下来。
走近一闻宋亭才猛然发觉,这浓稠的湖水中有一股腐朽之气,像是东西搁置了许久在角落积下一层灰的气味,十分怪异。
“再往前走就是冥府之地了。”柳知故悠然伸出一根手指,一只萤火虫十分识相地落在他的手上,闪了几下后又倏地飞走了。
冥府之地?神界之下居然与冥界相通?
“现在怎么办?能原路返回吗?”他是被盛曳拽下来的,并非有意擅闯此地,冥府之地阴气极重,自然能避则避。
“能,”柳知故抬起手指了指身后那层层叠叠的枯树,“再穿过去就是了。”
宋亭点点头,道:“好,那咱们原路返回吧。”
“可是,”柳知故又道,“那条路已经被封死了。”
宋亭眉头一锁,甚是奇怪地瞧过去,发现那条路还真是同他们来时不同。
他们方才一路走来好歹脚下还有条路,可现在哪里还有路?连个落脚的地儿都稍显逼仄。
“所以我们出不去了?”宋亭回头问道。
柳知故笑了笑,道:“自然出得去。”
他指着湖的对岸,道:“冥府之地,只能一条道走到底,万没有回头的道理,若是真要回头,就不会同眼下一样风平浪静了。”
宋亭眺望了一下湖的对岸,隐隐看见那边闪着几点烛光,似乎有人提着灯笼在岸边行走。
“可这条湖如何过得去?”那湖水的味道怪异难闻,他估摸着总不能脱了衣服只身蹚过去。
“渡船过去。”柳知故淡淡答道,“一日三趟冥船,赶得上就能过去,赶不上就只能再等一夜。”
“再等一夜?”宋亭觉得十分奇怪,“这天灰蒙蒙的,如何判断白天黑夜?”
柳知故:“冥界之人自会判断。”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柳知故顿了顿,又道。
宋亭扶额,他恹恹道:“师尊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讲完?”
柳知故双手抱在胸前,闻言轻轻一笑,道:“我想多同你说会儿话。”
宋亭一怔,扶额的那只手就这么定在了额头上,他抬头看向师尊,忽然心神一晃,随即慌忙移开眼神,甚为生硬地转了话头:“还有什么事?”
柳知故自然地接过话:“你眼下在神界在逃名单上,渡船之人恐怕不会让咱们上船。”
“……!!”宋亭的震惊压过心中的无语,没想到六界之中的消息竟然是互通有无的!
“所以眼下我们回不去,也走不了。”柳知故简单地将他们眼下的情况概括了一下。
宋亭那双猫耳朵瞬间就耷拉下来,他颓然往地上一躺,十分郁闷地打了几个挺,最后翻身坐起,薅了一把乱蓬蓬的头发,道:“我有一计。”
柳知故眉毛微挑,他十分乐意听宋亭时不时冒出的点子,或者说他十分乐意听宋亭同他讲话。
宋亭自顾自道:“神界怀疑是我偷了九尾宋亭的神器,倘若我承认自己就是九尾,那我拿回自己的东西不是理所当然吗?”
柳知故笑看着他,听完他的一席话后微微颔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点子。”
说宋亭胖,宋亭还真能喘上,他得意地扬起眉毛,仰着脸道:“我觉得这个方法甚好!”
“好个屁!”
四周幽静如深水,忽然冒出来的一个声音将这片幽静突兀地打破了。
宋亭回头看去,却瞧见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半个身子露出湖面,上面沾满了泥浆,周身还萦绕着几只浮动的萤火虫,那两只眼睛在一片暗色之中极为显眼,此时正炯炯有神地瞪着宋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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