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既然来京城,作为东道主,李逸自然要请这位表哥进宫做客,他见王琼姿比过年还高兴,酸酸道:“表哥表妹一家亲……”
王琼姿“啊呀”一声,气恼地去扯他的双颊,“你这家伙吃什么干醋,我家跟俞家要是想结亲,早就结了!他待我与他自己的两个亲妹妹没什么不同,我也拿他当亲生哥哥看。你再胡乱吃醋我就不理你了!”
李逸小声嘀咕道:“总是让我为你吃醋,总有一日也要让你为我喝点醋。”
王琼姿敷衍地哄他,“什么吕小姐,唐小姐,我早就喝过她们的醋,咱两扯平了。你给我一点面子,笑一笑嘛。”
李逸扯扯嘴角,露出八颗牙齿,“这样够了吗?”
“够了。”
王琼姿让葫芦带着几个宦官去接俞贺仪来坤宁宫。一路上俞贺仪左顾右看,悄声说:“我看这金碧辉煌的皇城也就这样,家里宅子是小笼子,皇宫则是个大笼子,不过是金子打造的罢了。”
葫芦赶紧嘘了一声,“表少爷,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可是宫里,说错话走错路都要受罚的。”
俞贺仪“哦”了,又问:“皇上对琼姿还好吗?”
葫芦纠正他。“表少爷,你该称呼‘皇后娘娘’。”
“好好,皇后娘娘她还好吗?”
葫芦答道:“挺好的,皇上对我们娘娘很好。”
两人不再说话,进了坤宁宫,俞贺仪给帝后二人行礼,他毕竟是世家子弟,虽然行事不羁,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会的。
李逸道:“平身,坐吧。”
俞贺仪抬头去看两人,李逸不用说什么,表妹穿一身常服,脸上带着笑容,似乎仍然是旧时的模样。
王琼姿笑道:“二表哥,请坐呀,傻站着做什么!”
俞贺仪这才坐下来,王琼姿问:“我大哥怎么没同你一道进宫?”
“他说有事。”俞贺仪解释道。
李逸撑着微笑看着皇后与她表哥寒暄。
王琼姿见俞贺仪伸出来的手腕处有道伤疤,疤痕比较新,问道:“这是怎么受伤的,遇到倭寇了吗?”
俞贺仪笑道:“不是倭寇,只是一些宵小之徒。我们的船带着大批货物与银子,在福建沿海一带被一伙人盯上了,在打斗中受了一点小伤,不过好在我们的东西没有受损。”
“不是倭寇?”王琼姿心念一动,道,“难道是沿海的百姓假扮的?”
俞贺仪赞一句,“表妹还是这么聪慧,一点就通。我们抓了其中两个人,说得一口地道的福建话,再一审问,原来就是福建本地人,连一句日本鸟语都不会。他们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假扮倭寇抢劫。当然真正的倭寇也有,但是据那两人个说,在福建沿海一带,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倭寇,而是大周的百姓。”
李逸问道:“福建的地方官难道不管吗?”
俞贺仪叹了口气,正色道:“管,但是太多了,管不过来。皇上,请恕我直言,福建赋税重,沿海一带的百姓靠海吃海,打鱼或者经商,这些年因为海禁,百姓没法出去打鱼,更加没法与外地通商,家里又没什么地,有些人日子过得太穷了,为了活命,不得不铤而走险。我们抓到的那两个人家里一贫如洗,连遮风避雨的茅草房都没有一间。”
极少的官船允许出海,俞贺仪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跟了上去。其他百姓没有门路,被限制死了,卖儿卖女,最终铤而走险靠假扮倭寇打劫为生。
李逸听得十分认真,将俞贺仪所说的记在心里。
俞贺仪不欲再提这些沉重的事情,转而说起了此次的长达一年半大出海经历。他讲了出海遇到的各种事情,有两次甚至还遇到了海盗,刚到爪哇岛时听不懂当地人说话,差点闹出笑话来,还有海外的风土人情,奇人异事。
这些王琼姿在现代时并不罕见,反而是李逸由原本无所谓的状态,到后来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与俞贺仪问答起来。这场会面演变到最后,王琼姿被他们撇开了,两个男人兀自谈得尽兴。
李逸留了俞贺仪用午膳,用完午膳还有拉着他去乾清宫转一转。
王琼姿:“……”
俞贺仪觉得这位皇帝爽快,两人聊得来,于是也抛下表妹要跟李逸一起去乾清宫。
王琼姿不甘心,追问道:“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俞贺仪笑道:“都交给了你宫里的两个小内侍,你自己去看吧。”
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大叠银票出来,爽快道:“给!两千两银子,你当初的五百两的分红。”
王琼姿瞅见李逸要说什么,忙道:“差点忘了还有这事儿,葫芦,你替我接着。”
葫芦替王琼姿接了银票,李逸伸出食指在脸上比划了下,王琼姿理直气壮地瞪回去,为什么不要?
李逸摇摇头,与俞贺仪两人离开了坤宁宫。
葫芦掂了掂这叠银票,笑道:“娘娘,表少爷真是发达了,他还给您带了许多东西。”
王琼姿来了兴趣,“走,去看看!”
两大盒子的玳瑁、象牙、犀角、乳香等外国货,王琼姿对这些都并不太在意,小英翻出一个不起眼的布口袋里装着的东西,打开来一看,椭圆形还带着泥土的果子,还有植物的根茎,都像是从地里刨出来的,还有一些种子,不过没有说明是那种植物。
王琼姿一点也不嫌脏,拿在手里细细地看,笑着对两个丫头说:“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她叫了邱琰过来,让他拿着这个布口袋去东苑,交给会种植的农人去培育。邱琰接了差事二话不说,立刻就去办了。
王琼姿挑了两串玳瑁手串赏给葫芦与小英,两人戴在手上,喜不自禁。
……
李逸直到晚上才来坤宁宫,王琼姿仿着他的语气酸溜溜地说:“我现在吃醋啦!”
李逸笑道:“我身边连服侍的人都是太监,你吃什么醋啊?”
王琼姿“哼”了一声,“吃你与我表哥的醋,明明是我自己的表哥,怎么你们两个比我还好。”
李逸得意道:“有些话,只能男人与男人之间说,我与你表哥谈得很投机。我赏他一个官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