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站在原地了好一会儿没有动,只似静静地在打量他的剑招,终于待他到了近处的时候,她一个闪身,竟消失在了原地。
那弟子惊骇了一下,停下身子,四处看了看,竟然没能瞧见方南书的身影。这时候,忽觉背后一道剑风袭来,他一转身,正见方南书正执剑向他刺来。
他横剑在身前挡住女子的剑招,“铿”的一声两剑碰撞声后,女子猝不及防被剑气击退了好几步。
这弟子趁着方南书处在下风,又刺出一剑。
方南书正半蹲地上,一双凌厉的凤眸锁定了刺来的剑,待这弟子的身影靠近时,她虚晃一枪,身如鬼魅般绕到白衣弟子的一侧,抓住了他的手腕一甩,将弟子狠狠甩了出去。
那弟子在半空中被甩得飞了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身形,落到地上时急急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他刚落到地上时,方南书已经抓着银白的寒露剑追了上去。
寒露剑正如其名,实则与惊蛰都是脾气古怪的上古名剑,寒露刺出时,周遭的风都似乎裹挟着凉意,极其凛冽。
那金丹期的弟子慌忙躲避,一时间竟处在了下风。
在底下看着的孟雪川早已经是目瞪口呆。
他只知道他的二师姐一向温柔安静,与世无争,却没想到拿起剑的二师姐竟然这般厉害。
整个人神采飞扬,仿佛变了一个人。
或者说,这大概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崔辛夷虽已经看过了二师姐的几场比试,但也没想到对上这个金丹期的弟子,师姐完全不同前几日那样。
若非她能明确地看出来方南书的修为,恐怕她要以为这场跨境界的比试,她师姐才是修为碾压那弟子的那一个。
台上的常毓道君好奇道:“南书似乎是变了许多。”
映山道君瞥了他师妹一眼,忽然道:“师妹不带弟子前来拜会,她能不好吗?”
常毓道君不明白他的意思,又问:“什么?”
素来好脾气的映山道君竟然轻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常毓道君无奈看向她师兄,怎么这人年纪越大,跟猫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性子就跟猫越像了。
这时,张阑清道:“师姐不必介怀,兴许是看弟子变化这般大,师兄一时间太过感慨。”
常毓道君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白衣弟子终究还是没在擂台上撑太久,很快就被方南书打了下去。
底下爱慕方南书的那些男弟子们一时间起哄了起来,这时候竟然有人高喊:“南书师姐,千秋万代!”
人群沸腾,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表面上受无情剑道压抑,实则谁又能完全对异性没有一点儿憧憬和向往。他们性格单纯,多是暗地里悄悄奉方南书为女神的。
其中有人还喊道:“南书师姐,我永远都是你的追随者!等我有一天为你弃无情剑道!”
傅其凇和孟雪川都被吓了一跳,傅其凇正待整治现场秩序,却突然听到师父传音道:“不用忙着整治,且让南书听听,除了侯镜箔那竖子,宗门里有多少人喜欢她。”
傅其凇为难了一下,看着八方来宾,此举虽是对二师妹好,可着实的不利于宗门名声啊。
正这般想着,又听到映山道君补充道:“……也不是不整治,这群弟子真是的……一天天的不好好修自己的无情剑道,光惦记着长得貌美的师姐了,师长都是怎么管的啊……”
傅其凇:“……好的。”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在催揭晓辛夷的身份了,也知道大家比较心急,一直在按照大纲写的,需要些铺垫,也快了。
第79章九渊剑宗
擂台上的方南书听着这一声声的呼喊都有些手足无措,她从这群起哄的人群里瞥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这一年来,她出门的实在不多,过去因为常常给旁人做灵食送灵食,一方面确实是无事可做了,另一方面则是她天生都不太会拒绝旁人。
可自从师弟师妹来了主峰,她无聊的日子少了很多,自己不会拒绝旁人找她做灵食,师弟师妹却会帮她拒绝。
她还记得过去很多年,偶尔几次,她在宗门里遇上几个弟子,这些弟子都会主动找她搭话,喊她一声“方师姐”。
有人会很认真地夸她做的灵食好吃,有胆小的弟子每每同她打招呼,都会很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脸上通红一片。也有人似她三师妹那样,会问她是不是像传言的那样再也不修剑道了,为什么不修剑道了。
其实一直以来,多的是人来关心她。
崔寒樱瞧着台上那貌美女子光芒万丈的模样,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好像一直以来她孜孜以求的东西,忽然被另最不可能的人极容易地得去了。
她想起了什么,目光微微一转,身边的白衣男子正暗暗盯着台上的女子,一张清隽的脸上似乎瞧不出是什么神色。
崔寒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忙叫了一声“大师兄”。
侯镜箔转过来温和地看向她,问道:“怎么了,师妹?”
崔寒樱只轻声说了一声“没事”,便没再多说什么,将目光转到了台上的方南书身上。
很快,在映山道君的示意下,傅其凇立即严肃制止了起哄的弟子们,并训斥他们不一心修炼,竟然拿师姐开玩笑,实在是不像话。
训斥完了,傅其凇又传音问映山道君可还行,映山道君看到底下的弟子们果然收敛了起来,才满意点了点头,夸赞傅其凇道:“你办事,还是最让为师放心。”
崔辛夷和孟雪川本来见方南书与金丹期的弟子作战,能将他打到处于下风已经够厉害的了,没想到二师姐竟然能越级击败对手。
这简直是突破了崔辛夷和孟雪川的认知。
见着两个师弟师妹震惊的神情,傅其凇摸了摸下巴,不由自得道:“忘了跟你们说,你们二师姐不仅是做饭很好吃的厨修,当初还是能越级打败师兄,一剑掀飞我的天才。”
他看了看崔辛夷和孟雪川,摇头叹了口气,不由酸溜溜道:“如今见着你们两个,总是叫我回忆起当年跟南书一前一后入门时的场景,师父总是更看重女弟子些。”
“这个金丹期的弟子明显剑法不怎样,刚结了金丹没多久,不敌你师姐也正常。等下一个金丹期的弟子上场了,你师姐就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常毓道君门下的赵潜渊竟然上场了。
同是常毓道君门下的弟子,赵潜渊早早便结了金丹,明显比之前的那个弟子得到的关注多了许多。
与他比试的又是能跨境界赢了金丹期修士的方南书,众人一时间还有些犹豫不决,到底是方南书能守住擂台,还是赵潜渊能攻下擂台。
可等二人真正开始过招,赵潜渊金丹期的修为终于凸显了作用,他稳稳压了方南书一头。
他修的是君子剑,可却比君子剑的剑气霸道了许多,一直逼着方南书不断往后撤。
等过了好一会儿,赵潜渊才意识到,这场比试似乎僵持得有些久了,面前的女修一直不停地躲闪,迟迟击不中她让他越来越心焦。
不过是一个筑基期的修为,为何就像是一个滑不溜丢的泥鳅一样。
赵潜渊心思一动,知道不能这样同她消耗自己的灵力下去了,他不再压制自己,立即拿出十分的修为。方南书躲过这一剑,却不想他竟然刺出了另外一剑。
她一时间没躲过去,竟然被这一剑直直刺中肩胛。一般弟子论道,若是此番躲不过去,直接执剑指着落败的弟子即可,哪有真刀真枪地要伤对手的。
众人只见方南书被赵潜渊刺中肩胛,肩头的白衣瞬间被殷红的血色浸透,而后被剑气所伤,直直往后飞去。
在她即将要落到地上的时候,侯镜箔正打算飞出去接住方南书的时候,眼见着崔辛夷飞了出去,稳稳接住了那道往外飞的白色身影,他才停住了脚步。
崔辛夷接住师姐后,便立即引灵入脉,查探了一番她的伤势,发现不过是被金丹修士的剑气伤得有些厉害,肩胛处被刺的一个窟窿才严重些。
方南书面色有几分苍白,虚弱笑了笑,对崔辛夷道她没事。
崔辛夷皱了眉头,赶紧将灵药捂在她的伤口处,给她喂了丹药。
底下的孟雪川见此,都快要蹦起来了,他质问道:“赵潜渊,你这是什么意思?同门论道,切磋即止,你明知道自己是金丹期的修士,为何对上一个筑基期的修士下手如此不知轻重?”
赵潜渊见自己确实是误伤了方南书,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心虚,但想起什么,他又理直气壮了起来:“修士论道,受伤是多正常的事,前些日子,崔辛夷伤了我师妹,我师妹不是也未曾说些什么吗?”
“一码归一码。”孟雪川皱着眉头,“你难不成是要借着论道公报私仇,”
他嗤笑一声:“赵潜渊,你可真是个十足的小人。”
赵潜渊听此,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他道:“实力不怎么样,倒是挺会颠倒黑白的,有本事,你就来同我战一场!”
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钟云立即训斥停住了赵潜渊,傅其凇也揪住了孟雪川。
傅其凇向在场之中的人道歉后,众人也没多说什么,有人笑着打圆场说是这冲突不起来才怪,都是少年血气正旺盛的时候,顾念些同门情谊也是应该的。
孟雪川很是不服气继续让赵潜渊还在擂台上,傅其凇却云淡风轻道:“你急什么,若是真判赵潜渊一个误伤同门之罪,也不过是轻罚,且看着你三师姐如何教训他吧。”
这时候,崔辛夷却突然朝赵潜渊道:“你说,论道之中,同门切磋,受伤在所难免?”
赵潜渊看她一眼,对上她那双黑黢黢的眼睛,不知道为何,一时间竟有些发慌。不过方才才说出的话,他又不是没有认下来的勇气,于是便点了点头,道:“这本就是事实。”
崔辛夷将缓过来的方南书送下了台,托付给大师兄和孟雪川照顾,便又脚尖一点,飞到了擂台上。
白衣少女径直拔出剑,剑尖指着赵潜渊,朝赵潜渊道:“映山道君门下三弟子崔辛夷,请战。”
她声音朗朗,响彻整个演武场。
两个颇受众人关注的金丹初期弟子对决,一时间立即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甩下这句话,崔辛夷就立即将惊蛰刺了过去,剑尖锋利,挟着一缕寒芒。
对面少女的剑很快,赵潜渊一时间来不及格挡,慌忙躲避,可纵使他提前反应过来了,也还是被剑气割断了一缕发丝。
躲过这一剑后,崔辛夷又已经换了个方向,又刺出了一剑。
一时间,他竟然无力还击,只躲着这速度如闪电的剑。
且他隐隐察觉出,这少女的剑风并不似普通的论道,他竟然从中感觉出了一丝……杀气。
众人只见,白衣少女执着一把银剑,那银剑细长,隐隐流露着水光,剑身上却盘旋着丝丝缕缕的闪电,隔了很远,依旧能听到闪电的噼啪作响。
台上有道君道:“难怪。”
有人问:“怎么,她的剑招为何如此迅速?简直是有违一般金丹初期弟子的剑式。”
那道君又解释道:“她手里的剑是惊蛰,惊蛰一向以速度见长,过去一千年未曾现于人前,竟然令许多人都忘了这剑的威力。”
“还有方才方南书的寒露剑,也是速度见长,虽比不上惊蛰,却能令它的主人越级赢过对手。不过与剑磨合又是一份看缘分和辛苦功夫的,两位弟子必定下了不少功夫,我宗门逍遥剑道也是后继有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赵潜渊慢慢意识到,再这样躲下去,他是不会再有反击的机会了。
当崔辛夷的剑再刺过来时,他停了下来,令众人惊叹的是,他竟然站在原地,直直接了崔辛夷那一剑。
可惜他挡的位置不对,只挡去了崔辛夷的剑一半的攻击,她的剑的剑气散出去,往他身去,竟然将他的衣襟划破了。
修士对于自身的体貌都是万分在意的,赵潜渊宁愿是受伤也不想被划破衣服,更何况是当着那么多的道君和各个世家的面。
他心中气恼,使出的剑也越是凌冽。
可对他的剑招,每一式崔辛夷似乎都能轻轻松松化解。她没给他留下太多反击的机会,又立即使出快剑。
赵潜渊只觉得眼前剑光交错,竟然分不清孰真孰假,他一个愣神,不知往何处躲去,只能不断后退。
可擂台就那么大,往后退,又能退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