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袁枢来说,这使者是汉人,满人,还是混血,都无所谓,当初清虏砍了他的使者,他不互砍之,又怎能解恨?
之所以没直接拉下去砍了,便是想听听这豪格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锦州被围,想必袁巡抚也很担忧吧。”孙之獬道,这就是语言艺术,循序渐进的诱导对方,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走,最终完成自己的目的。
什么目的?能够给豪格要到些粮食,好回辽阳交差,那就皆大欢喜。
“这有什么忧虑的?”袁枢随口道。“你们清虏不过鼠辈尔,就算围个三五年,又何妨?”
呃……袁枢直接把孙之獬的话给堵死,不安套路来,让孙之獬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还骂清虏鼠辈,完全不给她面子,但面子这种东西,在小命面前不值一提。
“袁巡抚说的及时,就算三五年,建奴也难以破城。”
袁枢挑了挑眉毛,这使者竟然直呼自己的主子为建奴?那是什么个态度……明明都给满鞑当狗了,竟然还如此卖主求荣?
“啧啧……说下去。”袁枢冷嘲道。
“肃亲王无能,难以在袁巡抚下讨得便宜,所以有心想要退兵,却因无功,难以复命,所以只要袁巡抚给粮一万,肃亲王则立刻撤兵而回,永不复叛。”
“呸!”袁枢忍不住啐了一口,他当什么事儿呢,问他要粮,也不打听打听他袁不拔的外号是怎么来的。
那阎应元天天哭着喊着要盐吃,他都能抗住压力,小额配给。
清虏要粮,那就更没可能。
“当初约定的进项,今年本巡抚可是一粒米都没从你们那里拿到,现在还敢厚颜无耻的要粮?”
“这事也不是肃亲王之过,实在拿不出如此进项,交付天朝,且百姓多有异子而食,不宜横征暴敛……”孙之獬尽力的圆下去,额头上已经挂着汗水,滑到脸上的伤口,辣疼辣疼的。
“那斩本朝之使如何解释?”
这……孙之獬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妈的,他才给清虏当狗也不久,连转正都还没得,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但如果真有这事儿,莫不是被那豪格卖了。
等等,怎么办?
求生欲迫使着孙之獬脑子飞速转动。“在下却不知,莫不是天使迷路,被劫而亡?”
“人头都送来了。”
这就洗不动了……
“这清虏实在过分!”孙之獬赶紧改口道。“其实在下虽因母而为旗人,然慕明已久。”
呵呵……
“清虏围困锦州,只需万石粮草便可退敌,虽说如此,亦有资敌之嫌,所以大可以暂时应允,以石子沙铄代之,足以羞辱肃亲王,扬我大明国威。”
孙之獬擦了一把汗,在生死之间,垂死挣扎,你还别说,这话说的连自己都暗自佩服,简直就是一个急智小能手,都用倾向于大明的语气说话了,总不能这么不给面子,拿他的小命来撒气吧?
“你身为清虏之使,却背主弃信,还真是令本巡抚大开眼界。”
“在下虽为清使,背主却并没有弃信,弃信的是清虏罢了,他们本是辽东化外之民,却不思教化,不知感恩,趁朝廷之军与倭寇血战于朝鲜之时,攻城拔寨而起,实在乃背主弃信之徒。”
“在下深以为耻,故而身为旗人,却更念天朝尤甚。”
说的是在情在理,让袁枢都有些咋舌,这口才,简直绝了……似乎文化修养很高。
真的是半血的猫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