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求死的女人‘哐当’一声蹬倒了脚下的椅子,之后便是一点儿挣扎迹象都没有的挂于半空。随着窒息感涌进她的胸腔,痛感迸发,苍白的脸色迅速充血!楚云瑶知道吊死是个比较漫长的死亡过程,可她更知道想要达到目的不舍弃些东西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结果的。一条命而已,若不早早拿出来称斤断两,她还报什么仇?一早了结岂不更好,还省的遭罪了。
余天翊哪里知道她内心真正意图,一向本着济世之心从未费神费力去经历其他,更不要说突然让他精准无误的判定情感方向。他可能有百种办法应对病患哭闹撒泼,也有千种办法解决疑难杂症,更有万种办法钻研患者病灶精益求精,可对于把一个才认识不久的患者当作女人,还是在他全然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他的心脑也是搅作了一团,好不容易理出一条头绪,转眼那种久违的感觉就朝着他闭锁的禁区来了一拳,打得他猝不及防躲闪不及。
楚云瑶喉咙勒痛呼吸不通,可纵使这样她依然有余力分心去想别的,这是在无数个痛苦的日夜里她逼迫自己修炼出的能力,将痛苦累计到极限,然后迅速将自己的全部知觉抽离出去,以此阻断来自肉体与精神的双重负担。
她又回去了那个秋天,回去了那个满是野菊花味道的山坳,漫山遍野的干草味里混进散不去的血腥气,模糊是视野化开辨不清的影子……一切还没结束,爹娘,请再等等女儿,就剩两个了,凤明修的儿子还剩两个,女儿一定会把他们全都送下去给你们陪葬,你们再耐心等等……
女人绝决赴死,怂恿者也借此判定了她的心理状态跟自己的真实念头。
余天翊按捺下乍现的冲动,快速摸出腰带里的应急刀片,随即脚踩凳子飞身而起,先抱住楚云瑶绷直的身体再利落划开由寝衣结成的圈套,落地时又把自己当成肉垫尽力将她护住免受更多伤痛。
不出预料的结果让楚云瑶放心落地,紧接着阻断的空气汹涌抽进她的气管,热辣辣的刺痛像刀划一样刮进她的咽喉,准备自尽的女人没被吊死却差点儿被缺失的氧气呛死,激烈的咳嗽让她连坠地的疼痛都没来得及体会就咳得肺都碎了!
余天翊快手按上她后背几处大穴,先缓解她胸腔的疼痛再揉上她的脖颈,楚云瑶泪眼中的精明一闪而逝,转瞬脸上就已堆砌起复杂到令人揪心的凄苦与绝望。
她被骗了。他说不管,让她可以放心去死的……骗子!恨意的发泄渠道对于一个软弱的女人来说,哪怕仅仅是眼神也充满了不坚定。楚云瑶挥开男人的手,狼狈无比的想要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却在下一刹那被他钳住了后颈迫她抬起头跟他近距离对视。
这是余天翊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全部,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也不管是她愿意说还是不愿意说的。
被欺骗的女人抿住嘴唇一声不发,红彤彤地杏眸里沁满欲落未落的泪珠,闪烁的水光里映着余天翊探寻的脸,明明他还是一如往常般儒雅清俊,明明气质依旧未变,可他那微微翘起唇角忽然惹得人心口悸跳,含情的桃花眼宛如一潭波光粼粼的镜湖,里头却深幽不能见底。
楚云瑶不喜欢变故,尤其不喜欢与她自己有关的变故。
“楚姑娘,我救了你两次,”余天翊破天荒的在眼尾处露出些许无赖感,“所以你现在欠了我两条命,在你还清之前,仅有的一条命就先押在我这儿了,你不可以擅自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