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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美食耽误的名士们 第43节(1 / 1)

重点是烤鹅吗?——这话题转移的实在生硬,简直不忍直视。

“咳咳——”

然而,谢老太爷那可是历经风雨,脸皮自是厚实。

“你们这三孩子,年纪小小的,怎么就如此这般记仇,这样是不对滴,年轻人嘛,要向前看,来来来,咱还是说回这黄粉的事情。”

谢老太爷招呼仆人,“拿我那横劈过的竹竿来。”

仆人从善如流,自递上一米长的竹竿。

谢老太爷接过,随即转向谢云曦三人,抚须做势,咳咳两声,“就说你们小年轻,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什么,瞧瞧,用这竹竿做滑干,从远处放这黄粉不就好了。”

说着,似乎找回点做长辈的威严来,“所以说,我老头子最是靠谱,哪像你们三小毛孩,小脑瓜子就知道记那些……咳咳,意外事故。”

——呵呵,这么多年,您那些“意外”可真多。

谢云曦三人相视一眼,自是又好气又好笑——哎,可咱办呢,谁让这是亲爷爷呢,再不靠谱也得宠着啊。

三人无奈之余,这会倒也送了口气,瞧那一米长的竹竿,至少安全问题解决了。

众人移步水榭外,瞧那黄色的硫磺粉从竹竿滑入小炉后,再从远处操作着木条,将炉内材料同硫磺粉搅拌,搅拌后,将提前准备好的长棉线点火,待棉线慢慢燃烧,直至炉中——

“小心,注意……”

谢老太爷提醒的话刚落下半句,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巨响,水榭内亦是火光炸裂,一息之间,那青铜小炉已四分五裂,残骸自散落在水榭各处,十分狼藉。

谢云曦见此,却是松了口气,这威力同他估算的差不多,也无一人受伤。

当然,作为曾见识过真火药威力的人,谢云曦并不觉丹炉爆炸又多惊人,但对水榭周围的其他人而言,这一幕却是相当震感的。

绕是谢年华如此胆大之人,此刻亦是久久不能回神。

她瞧着水榭内的浪迹,当即咽了咽口水,“幸好离远了,没想到就那么些粉末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谢文清抬袖拭汗,亦是庆幸着松了口气——幸好大家都离的远远的,没伤到人。

谢老太爷见他们一个个惊吓过度的模样,倒也十分理解,毕竟他第一次见这事也是吓呆许久。

不过他缓过神来,却是剩下满满的好奇,之后他又同好友小心实验过几次,虽不明其原理,但却也摸清些门道,至少知道量少,并保持一定距离的话,保证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瞧着此刻水榭内的情况,谢老太爷抚须琢磨道:“恩,感觉这效果还能来大些,不如我上次瞧见的震撼啊。”

见识过量大的爆炸效果,再瞧小范围的,似乎就有那么点索然无味之感。

要说谢老太爷年轻时其实同谢文清那般,也是正经的翩翩世家子,但随着年龄渐长,身下的担子卸下后,他这性子却是越来越野了。

这两年倒是收敛许多,毕竟他也不想小辈们整天为他提心吊胆,只是骨子里,他还是向往刺激、极限的那种快感。

若谢老太爷活在谢云曦原来那时空,指不定就是个极限运动的爱好者——那什么高空蹦极,极限赛车之类的一定非常符合他老人家的胃口。

谢云曦瞧他那“野心勃勃,势要炸掉整个谢宅才有趣”的眼神,赶紧招呼怀远把那一堆硝石,木头等材料给收起来,并暗示要藏好。

随即一转头便又开始忽悠,“阿爷,我瞧您还有不少硝石,这不,我桃花居藏冰不足,实在热的不行,不如您先把硝石借我用用。”

谢老太爷不疑有他,略略一抚须便点头应了下来,只又道:“也行,回头我叫人再弄些来,咱们再炸着玩把大的。”

还炸大的!

谢云曦暗道:炸一次给您老过过瘾就得了,再叫你炸我这名非得倒过来写。

当然面上他还是极为淡定的,“那就多谢阿爷了,不过这来来回回准备还得一段时间,正好,孙儿前段时间发现一好玩的事,不如待家中祭完祖,您上我桃花居玩几天。”

——呵呵,上了桃花居还能叫你碰到丁点硫磺,硝石的算他输。

谢老太爷没瞧见谢云曦眼中闪过的狡蔑,只听有好玩的心下自是好奇。

但谢云曦这会偏就要吊着他,说话说半句藏半句的,勾的他老人家转眼便忘了玩炸药的事来。

俗话说得好,玩过的都是浮云,没玩过的那才是心头的宝。

谢云曦下的那是一手好钩子。

而谢文清和谢年华冷眼旁观,自是看破不说破,偶尔还帮着他卖起了关子——毕竟他们也不想让谢老太爷再玩这危险的东西。

先不说黑火药在这时空的发展或价值,就说这时的谢家,对他们而言,阻止谢老太爷玩炸药才是最要紧的事。

当然,千年之后,人们说起这火药起源来,自也少不了谢家这一段鸡飞狗跳的奇闻趣谈。

第44章

翌日。

天刚破晓,各处却已是炊烟袅袅,一派繁忙景象。

谢云曦被怀远从床榻上拖起时,人还是懵懵的,待冷毛巾敷了脸,这才清醒了许多,只是瞧着还是哈气连天。

出房门,各房烛火通明,往来的仆人们步旅匆忙,各司其职的准备祭祖的各项事物。

谢宅的大厨此时正在蒸糯米,烧煮各类供奉佳肴,自是无空地做早膳的。

好在各院都自备小厨房,谢云曦步至小厨,一路吹了吹风,人却是精神起来,待闻到厨房内的烟火气息,早起的不悦感也就全消了下去。

祭祖最忙碌的便是这早间半日,谢云曦不敢折腾太费时的吃食,昨夜提早温了高汤,这会儿做几碗阳春白面最是方便快捷。

只是光吃面容易饿,谢云曦思量着,用现成的米做了些煎米饼。

白米混上些蔬菜丁,再加蛋液一搅拌,下油锅定型成圆状便好。出锅后,一口咬下去最是香脆可口,配着清爽糯滑的阳春面吃亦是相得益彰,还相当的顶饿。

待谢家老小吃过这美味的早膳,自是能量满满,活力充沛。

吃过早膳后,众人亦回屋换礼服,又忙碌的做了些各项准备,待到旭日东升,天地通明时,谢家族人无论老幼均聚于祠堂。

“咚——”

钟响,礼唱,“开祠堂,上祭礼……”

三叩九拜,祭祖焚香,以慰先祖,此乃大礼,不可有丝毫玩笑懈怠。

所有礼节走完,众人已汗流浃背,筋疲力尽。好在,老人和小孩只需走完正礼便可歇息,不然这一套下来,估计也得累倒不少人。

谢云曦作为少年郎,身体康健,自然是要走完全礼。

半日下来谢云曦自累的紧,一入家门,本还挺直端正的脊背瞬间瘫了下去,待脱鞋上了榻,他自是连站都懒的站,直接往塌上一趴,竟是连滚带爬的往厅里挪了起来。

靠近室内寒冰处,停下身,手脚一展,呈大字型的趴躺在塌上,誓将“躺尸之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前一后,两脚的时差。

谢文清晚来一步,进来便瞧见谢云曦那“躺尸”的模样,当即气的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

“刚还想夸你今儿个表现好,怎么一回来就……这般没个形状了。”

入门前还是仪表端正,风姿绰约的世家郎君,结果这门房一跨,一转眼的功夫就这般原形毕露。

“哎,你说说你,叫为兄说你什么好,赶紧起来,真是成何体统。”

体统?

这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觉睡。

谢云曦这会是又累又困又热,听他大哥一如既往的说教之词,自是连头都懒地抬,“哥,累啊~”

瞧着懒散成性,没个仪表的弟弟——哎,这家伙到底谁惯成这德行的,实在太气人。

谢文清上前,没好气地摇了摇谢云曦,“醒醒,好歹你回房躺着去,也不过几步路的功夫。”

谢云曦无动于衷,只听到‘几步路’三字,终是抬了抬眼,生无可恋道:“哥,你对几步路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谢家大宅何其大,从这前厅到后院卧房,路经多少廊庭,那是“几步路”能走到的?

别说几步路,就是一步,他也不想动了——闭眼,闭嘴,埋头,装鹌鹑。

死猪不怕开水烫。

谢文清瞧着,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见他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心下却又一软,“哎,算了,瞧你大早上的还做了顿早膳,确实也挺辛苦。”

怀远和阿祈正指挥着其他仆人给前厅加藏冰,一入内便听见他们家大郎又自行找借口下台阶,那一脸纵容的模样,还真是一如既往,半点没变。

两书童见怪不怪,却依然忍不住心下吐槽。

明明刚进来时还一本正经,义正言辞。

结果,他们不过拿了趟冰就这般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哎,三郎君没被宠成无法无天的二世祖实在也是不容易的事啊。

也不知这莫名的庆幸到底是什么鬼?

藏冰入冷箱,寒气袅袅,厅内热气又消散了不少,谢云曦舒服的喟叹一声,却更不乐意动弹了。

谢文清拿他无法,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去,且这会他也累的很,坐下后实在不想起来,于是想着等汗收了再起身回房。

两兄弟就这般一人闲坐饮茶,一人“躺尸”装死的在这厅内小歇,倒也十分和谐。

此时,外头日正烈,风自带着暖气拂过门上铜铃阵阵轻响,门梁两侧,艾草悬挂,蚊虫皆散,倒也是难得的清宁安详。

半睡半醒间,恰闻艾香阵阵,谢云曦焕然入梦,似又回到前世幼年。

那时候也是这般天热,却是端午佳节,农家各处采摘艾叶,蒸着粽香,电视里还播放着龙舟争渡的恢宏场面。

然而,此间夏至并无端午一说,只是不知巧合还是天意,这儿虽无端午龙舟,竹叶包粽,但却有挂艾草,戴艾草香囊,吃糯米饭,祭祀先祖的风俗。

谢云曦在此间活了十数载,有时却依旧恍惚。

都说人生如梦,本该一人一场,偏他一人做了两场“梦”,也不知道来日“醒来”,是否能分的清自己到底是此间的谢三郎,还是另一载人生的“谢云曦”——无论前世今生他都只有谢云曦这一个名字。

当真是巧合的紧。

而说起他名中的“曦”字,其意指晨间的太阳,以此为名,自是饱含着无限的期望、祝福和美好——人生如朝阳,哪怕只是梦一场,那也该是场美梦吧。

艾香飘香,铜铃轻响,庭院竹意,流水潺潺,厅内凉风阵阵,自是催人入眠,朦朦胧胧间,却再分不清真真假假。

正当谢云曦入眠之际……

“哇,舒服!”

谢年华风风火火,从外头走来,待走近便一脚踹了绣花鞋,随即一个跨步上榻入内,避了外间的日头。

随后,只听“趴”的一声,人体倒地的声响,带着震动,终是扰了谢云曦那一场还未开始便已终结的“梦蝶”来。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哎,作为一咸鱼,一俗人,他终究是做不成“庄周”,也做不了“梦蝶”。

只是绕人清梦,总叫人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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