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盛文的病好的差不多,耿氏起身时,他也跟着醒了。
一醒过来,乔盛文就感觉温度有点不对,先给耿氏披上厚重的羽绒服,自己缩回被窝里,冲耿氏笑,“外头下雪了吧?”
耿氏拢好发髻,往门口去一看,道了声还真是,顿了下也忍不住笑了。
“我在西宁镇这还是第二次见这么大雪,上回下雪的时候,正好你发着高烧被送回来,这回你又发烧,咱们又回来了。”
乔盛文失笑,“可能我跟西北的雪有缘分吧,我一年到头不病一次,一病就要下雪,按阿婉的说法,老天爷心疼我,就想让我在屋里呆着。”
耿氏白他一眼,“呸呸呸,别乱说话,在这边雪下的多点好,你还盼着自己生病啊?”
乔盛文说不过媳妇,浅笑不语,缩回被窝里。
耿氏想着看出门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手的,谁知一跨出门槛,阿墩就凑上来了。
“娘子,可要用早膳?耿婶已经起来煮上粥了,从南方来的水稻,煮出米油来特别好喝,还有豆花、豆浆和豆腐脑,郑婶炸了油条和麻团,赵婶包了包子,一口一个大小,您看您想吃什么?”
耿氏听阿墩跟讲相声一样说完,她带来的两个嬷嬷和婢女都挓挲着手在一旁无奈,忍不住愣了下,这会子感觉出来儿媳妇是真赚钱了。
她走的时候西宁镇刚遭了灾,儿媳妇虽然赚钱不少,可往火里头填进去的更多,还要重建西宁镇,想也知道手头不会太松快。
这才一年多,耿氏得知苗婉坏了身孕,着急就急在怕她身边没人照顾,自己又忙坏了身子,一个闹不好大人孩子都得出事儿。
耿氏回京后,本来就寻回了原先在乔家干活的几个家仆。
乔家在京城也不是真就孤立无援了,当初陈国公府派人盯着他们离京,圣人没办法给他们塞银子,亲朋好友连辆马车都不能给他们,都心里难受着呢。
因此,乔家被抄家,家奴都被重新送到牙行去卖掉,除了有几个心里存了领攀高枝想法的,其他人都叫圣人和乔家的亲朋给买回去了。
等乔家一入京,人就都给送回来了,耿氏调理了小半年,将别有心思的重新发买,也重新买回几个丫头婆子,好歹是将乔府给张罗起来。
这次乔盛文辞官,他们一家子置办物什丰足,妥帖收拾好了行囊才往西北来,就是打算在这边长住的。
因此出行之前,安顿好了不愿意离京的老仆看着府邸,只带了四个嬷嬷和四个婢女并着六个护卫过来。
婢子都是给苗婉和乔蕊准备的,哦,小淘淘也需要一个,得有人教她们小娘子的礼仪规矩。
嬷嬷则是为了照看苗婉和肚子里的孩子,特地选得照顾过怀孕妇人的,懂药理的。
谁知到了守备府后,甭管婆子婢子都有点慌。
几天下来,她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想干点活儿也太难了!
想收拾下屋子吧?苗婉留在家里没带去的几个小娘子一拥而上,连她们的屋子都给打扫干净了。
要不是几个人死拦着,家里的婆子们估计连床都给她们铺好了。
几个人心里发愁,她们又不是主子,哪儿敢就啥也不干,等着人伺候啊?
想提前试试给苗婉做点孕妇吃食呢,耿婶带着最早被买回来的郑婶和赵婶,厨房里还有孙老火的一个徒弟,刀墩篦釜一溜摆开——
怎么做您说话,我们干活儿,保管做出来的东西又好看又好吃。
至于让这些人干活儿?不能够的。
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家每个月都要靠自己手中的活计来换工分的,若是被抢了活儿,扣掉工分,她们还怎么攒积分赎身呀。
连耿婶都分毫不让,长寿明年就可以去考童生试了,即便东家肯定愿意给她放契,但是积分够了和不够是两回事情。
长寿能科举已经是耿家祖坟冒青烟,她咋能因为这种事情让东家开后门,影响自己的威信呢。
苗婉都没她们会脑补,反正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守着自己的活计不撒手,就出现了早上这一幕。
耿氏赶路也累,前几天起的都晚,早膳什么的都是婢子端进来她和乔盛文一起吃的。
现在惦记着儿媳妇,早起来才发现这么回事。
她扫了眼都低着头有点心虚的嬷嬷和婢子,冲阿墩温声吩咐,“送些好克化的去给老爷吧,另外家里有银耳没有?阿婉爱喝银耳羹,而且要煨得烂烂的,提早熬上,她起来就好喝了。”
阿墩是叫乔瑞臣吩咐过来听乔盛文吩咐的,闻言赶紧点头,“我这就去,您稍等等,叫小子们扫扫雪您再往外头去,别滑倒了。”
耿氏笑眯眯点头,等阿墩走远了,她脸色才淡下来。
“你们这几天都做什么了?”她问。
为首的耿嬷嬷叹了口气,上前屈膝,“回娘子,咱们都在正院里拘着,其他人都防着我们插手,老奴想着等时间长些能好点,所以现在只在正院伺候您和老爷呢。”
她这话也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大家一起商量出来的。
最小的婢子也有十八了,她不打算嫁人,是想要伺候娘子一辈子的,所以跟过来的都是忠心的。
可京城出来的仆从,脑子里装的权势勾心斗角,一入豪门深似海那一套,处处都被拦着干活儿,她们实在忍不住多想。
为了不给主子添麻烦,也是想要多了解了解府里的情况,几个人才啥也没说。
结果这一路看下来,大家就都看出来了,家里所有人对苗婉都言听计从,以苗婉为天,其他人谁说啥都不好使。
这就有点恐怖了,难不成娘子和老爷还要听儿媳妇的?哪家也没这么干事儿的。
她们越脑补就越不敢轻举妄动,这几天净考虑怎么帮娘子夺管家权了,都顾着打听消息,确实没干多少活儿。
耿氏大概知道她们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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