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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公子是怎样的人?若说宋大公子那还是个人物,至于宋二公子,正是彻彻底底扶不上墙的烂泥。

祖父为她寻了一滩烂泥,还指望她感恩戴德继续发光发热为魏家鞠躬尽瘁,至死无怨?

哪有这么恶心人的事?

魏平奚漠不关心地站在那,眼尾存了一抹讥诮:“我要纳妾,不嫁人。祖父不喜的话,就打死我好了。”

她昂起头,骄傲地像个漂亮的孔雀,语气淡淡的,一副看破生死的大彻大悟模样,倒是铁了心地要把心拴在女人身上,对嫁人生子再没了一分兴趣。

是坦言,更是挑衅。

台上台下一时跪满人,所有人匍匐下去,郁枝没见过世面,苍白了脸,魏平奚看她一眼,大大方方地把人半搂在怀。

嗅着她怀里清淡的沉水香,郁枝一颗心跳得飞快。

魏四小姐不知因何笑了笑,格外明目张胆。

她忍了一辈子,到死都没换来一分怜惜。

她本就不是忍气吞声之人,如今血脉亲情再也无法压制她,看清魏家人的嘴脸,她何不做自己想做之事?

这世间,都不要有人来辖制她了。

哪怕撞得头破血流,她也只想任性地活,放肆地吐一吐前世没吐出来的恶气。

所有人低下了头,唯独四小姐昂然地搂着她的妾。

魏老爷子终于扭过头来,保养的分外年轻的脸此刻冷凝如冰,深邃的眼睛毫不掩饰心底的厌恶。

像在看脏东西。

郁枝匆匆瞥了眼,内心大受震撼!

若非晓得两人是祖孙关系,见了这样的眼神,谁不说这二人是宿世的死敌呢?

也难怪,难怪一入府周围的人对待四小姐的态度处处透着古怪。

她用力地回握那只泛凉的手,一股温和的力道推着她从怀里离开。

郁枝倒退三五步,人将将站稳,只听得老爷子冷沉的声音:“打。”

打,打到她知错为止,打到她认错为止。

棍棒之下出孝子,更出乖顺的孙女。

打得她不得不从,不得不嫁,再不敢挑衅祖辈威严。打得她傲骨折断,只配做屈从男人的附属。

总归一个字:打!

打人的是戏伶阁的护院,昔年跟随老爷子南征北战,手拿惯了能杀人的刀兵,如今拎起棍棒,威风不改,杀气腾腾。

一棍子敲在四小姐腿弯,魏平奚不做抵抗地跪下去,她面上含笑,仿佛觉不出疼,细长的瑞凤眼死死盯着继续盘核桃的祖父。

“你知错吗?”

魏老爷子问她。

魏平奚从小到大吃惯了疼,挨了不知多少顿打长成今时的身量和古怪的性子,她不觉疼,一棍子落下去,郁枝指甲险些劈了。

“敢问祖父,孙女错从何来?”

她云淡风轻,满心的不服,满眼的不驯。

魏老爷子闭了眼,再开口声音更狠厉:“给我狠狠地打!”

李乐眼前发晕,掌心的帕子快要被绞烂——夫人怎么还不来?

郁枝下唇咬出血,眼眶噙泪却忍着没掉泪。

四小姐疼成这般都没流一滴泪,她若是掉了泪,岂不是丢了她的人?

魏平奚上身挺直地跪在那,棍子打断了腿,又打折了脊骨落在脆弱的腰身,怀着两世的不平她直直看着狠心无情的祖父。

老爷子大半辈子风里来雨里去,活到这岁数见过太多的人,还是被孙女眸心燃烧的疯意骇得一惊。

身子前倾,扣在扶手的指节崩白。

棍棒打在血肉之躯,没听到孙女喊一字疼,他既气,又有隐隐地说不出来的叹服。

一会想着不愧是他魏家的种,一会又想,如此不服管教,可不像是他魏家人!

矛盾来矛盾去,戏伶阁寂静如死,唯有一道道破空又落下的闷响。

魏四小姐喉咙满了血腥气,前世她尽心竭力想要融入这家,做真正的魏家人,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

仍是那一句性情喜怒不定,怪得离谱。

所以为何不做真正的自己呢?还有何好忍耐的?今日祖父打不死她,那么来日谁也不要妄想挡在她面前。

她是赌命,也是在赌祖父的心。

她是真的想看看这位说一不二的老爷子,是否真存了要打死她的心?

上辈子死得凄惨,她想试试,对她动了杀心的,是谁。

又或者除了母亲,这家里还会有谁来救她?

可会是父亲?或是在她三岁时背着她满院子跑的兄长?

随便哪一个,她想再看看,有谁在意她的死活。

祖孙俩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血水浸透魏平奚的衣衫,使得那艳色更艳。

老爷子在戏伶阁对四小姐动家法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如春风迅速传遍整个魏家。

“祖父为何要动家法?”

魏大公子人在书房,沉吟半晌问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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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下人颤颤巍巍回道:“四、四小姐不肯嫁人,她要,要纳妾!”

纳妾二字平地起惊雷。

魏大公子眼皮一跳,忍了又忍,一巴掌拍在几百年的老木劈成的书桌:“胡闹!”

这声“胡闹”自然不是对祖父的不满。

一声又一声的“胡闹”响彻魏家,不仅主子们觉得胡闹,下人们也心生鄙夷。

捧高踩低的人哪哪都有,无一不是看着主子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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