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饭的时间都过了半个多时辰忘忧才醒过来,他迷茫的睁开眼睛看着帐顶的流苏,这一觉睡得实在是有些久,他整个人都有些睡傻了。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缓了会儿,才坐了起来,看见了床边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江川,此时江川也正在看他,眸光柔和,略带担忧。
江川看着忘忧呆呆愣愣的样子,放下书道,“怎么了?也不烧啊!”
忘忧挥开江川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搓了搓脸颊,道,“我没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江川笑着看他,一脸纵容的样子。
等忘忧欢喜够了,他这才道,“你化形怎么回事?”
忘忧挠了挠头,说不知道。正常来说他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化形的,就算他这几天努力修炼,最早也应该是在花开之时化形,怎么就提前了呢?
江川平静的听着忘忧的疑惑,只是笑着,黑眸深处却藏着一抹笑意。
忘忧终于化形了,他也能触碰到实体了,首先便是把主院溜达了一圈。
主院里的下人都很震惊,不仅是震惊于忘忧清丽的容貌,还震惊于他们的主子竟然耐得下心来陪着这个少年就这么闲逛。
在外人眼中,祁家少主确是不近人情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只因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面前的这个绿衣少年。
忘忧虽然好奇心重,但他也知道分寸,比如江川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他就会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等着,不会闹。又是一天上午,江川在忙,忘忧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书,偶尔瞟两眼江川。
这时,影二来敲门,得到允许后,带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直接向着忘忧走了过去。忘忧有些惊讶,疑惑的看着影二。
忘忧的眼睛施了障眼法,所以在别人眼中,他的眼睛是黑色的,这也是江川要求的,无他,只因异色的眼睛在世间是不详的。
当影二把东西摆出来之后,忘忧先是惊讶,然后一脸笑意的转头看向江川。
江川也正在看他,视线直直对上,忘忧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道,“谢谢主子。”
一旁的影二手一抖险些把糕点扔地上,主子?!这少年平常就是这么称呼江川的?再看江川柔和的表情,影二只觉惊悚,这种相处模式怎么看也不像上下级啊,倒像是……情人?可是情人之间有这么称呼的吗?!
浑浑噩噩的离开关门,影二往前走,在下人们一脸惊恐的表情中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
有一次陆然过来,他见了忘忧,沉默了片刻,没有说别的,只是对江川道,“你一直在找他?”
江川知晓陆然误会了,但他没有解释,只是沉默。
这沉默在陆然看来就是默认,他又转头静静的看着忘忧,而后道,“希望你当得起他的喜欢。”
忘忧不知何意,可他知道这人是江川的师兄,于是他重重点头,道,“我会的。”
陆然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江川明白,他是不希望忘忧会成为他的短板,毕竟江川正在做的事实在是凶险。江川握住忘忧的手,很是确定的又重复了一遍,他道,“他会的。”
这样悠闲的时光最终被一封信打破了。
五月刚过几天,京城洛川来人了,说是家主有信送给少主。起初影二把人拦了下来,因为江川明令不得让家主的人进江宅,景文只是把信递到主子面前就受罚了,他可没有这样的胆量。
最后那人附在影二耳边说了一句话,影二神色大变,立刻回到江宅禀报给江川。
――祁家家主病重,药石无医。
当时江川正在和忘忧闲谈,他手里拿着茶盏,听了这消息,他表情不变,淡定的把茶盏放在桌子上。
气氛静寂了半晌,就在影二以为他不会见那人的时候,江川出声了,他道,“把人带过来。”
江川和那人去了书房,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等门再开时,忘忧进去了,坐在上首的江川黑眸中平静不在,又回复到了初来青州城的冷漠。他面无表情的坐着,视线也没有焦点,周身的气势却冷硬到了极点。
忘忧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直觉此时的江川心里很难过,于是他安静的陪着他待着,希望他能好受一点。
那天晚上江川没有回房间睡觉,忘忧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了那个人清淡的气息环绕在旁,他头一次知道原来这被子是这么冷的,那凉意直冲心底,让他打了个哆嗦。
就在晚上的时候江川就定下了回京的决定,江宅中的下人们连夜收拾,不敢耽误片刻,而江川则是在影二的跟随下去了地牢。
那是关押着宁九的牢房。
里面的人衣衫褴褛,周身血迹斑斑,他昏昏沉沉的躺在草垫上,甚至都不知道有人来了。
影二上前叫醒了他。
宁九费力的坐起来,背靠在冰冷的墙上,他不停地喘着粗气,身体已经疼痛的麻木了,就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费了很长的时间。
江川只是看着,也没有出声打扰的意思。